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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正值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刻,满天的金光灿烂,湖面上倒映出两抹衣衫飘动的影子。

  气氛很凝重,穿着黑衣的男子一脸漠然,年轻但深沉稳重的脸庞紧绷着,不见柔情,倒教人感到股萧瑟冷意。微微怯懦,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女子也是顶着张愁闷的表情,岁月的刻画未在她眉眼间留下痕迹,只添了股成熟的风韵。

  “我要她。”他不爱说太多废话,精简的言语和个性一般果断决绝,往往直接命中要害。

  “什么?”她故作不懂,颤抖的手轻抚脸颊上谈褐色的疤痕,心慌在胸臆间狂乱窜跑,乱了方绪。

  “你懂,别再试图阻碍,认识我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我的个性?”锐利的目光轻易看透她的心思,寒剑情冷言威胁。

  “最不了解你的人恐怕就是我了,我真不明白,你坚她做什么?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女孩,她没有足够的韧性承受你的玩弄,反正你只是想以伤害女人为乐,何不换个人……”

  “哼,你倒是挺清楚我想做的事嘛!”冷冷的一声嗤鼻,有效地阻止了她未说完的话。

  “剑情……非要她不可?”不敢再惹恼他,她呼慌地轻问。

  “是的,非要她不可。”一如三年前曾对寒千里宣示过的那么坚定,这一刻,他更加不愿放过她!他要让带来噩运的人接受应有的折磨,谁也逃不过!暗色的眸子眺望着远处,积压了二十多载的银意该有个了结——他恨!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到现在!

  “为什么…”几近昏厥,她一手扶着栏杆,以防自己软倒在地上,一手藏在袖里发颤,冷汗直冒。

  为什么?只因为她不该叫作寒千里!不该侵入他的家庭!更不该在梦里时时烦扰他!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就是了,过度追根究抵的女人令人厌恶,你不希望你的魅力就此毁了吧?”他许言语含着冰,和他的姓氏一样冷。

  十月初八,寒千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天。

  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即将失去贞节的日子。

  究竟是逃不开了,虽然上回没让那班庸俗不堪的男人如愿地玷污她的身子,但现在——将自己以千金之价换卖给一个未曾谋面,只听过方姨提起的人,又有何不同?

  空洞的眼神望着整间房被装饰得华丽喜气,满桌子的酒菜飘扬着微热的香味,她心里没由来的涌现悲哀的念头。

  唉!都到了这个关头,她还在想什么?还在犹豫什么?身体不过是换来娘亲和自己幸福的工具,她很快就会和寻常青楼女子那般遗忘了自尊,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来了!楼里静谧的气氛中突然传来脚步声,一步、两步……千里抚着狂机的心跳,慌乱不安地等待着她的思客出砚在房门口

  是他?!

  “千里,好想你呀……”仿佛他和她之间多么熟悉,寒剑情很自然地走到她身旁,柔柔地诉衷情。若非他眼底闪动的光芒太诡谲,她几乎要以为他是温柔的了……

  “你怎么会在这?”老天爷!莫非注定的当真就逃不开?!脑海中浮起那日和老尼姑的对话,师太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料算好了,尽管她处心积虑地想逃开这危险的男人,也逃不开宿命的纠缠。

  “还用得着问?千里,那你又为何在这?”他自顾自地坐下来,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美酒,不待就杯,直接灌入嘴里。

  这般饮酒的方式就如同他给人的感觉——放狂、不羁、神秘。冷然。

  她自以为光用眼观察人,就可以掌握众人的心思和一举一动,如今遇上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套准则无法在他身上发挥效用。他的行事作风特异,教人摸不透、猜不着。

  “不用膳?”寒剑清对膳食有他独特的讲究,不精致者不用,不完美者不用,火候不纯熟者不用。他厌恶地瞥了一眼满桌佳肴,找不到半盘合他胃口的,索性放下筷子。

  “寒少爷,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

  “唤我剑情。”

  “不,寒少爷,你听我,虽然我……”

  “唤我剑情!”他望前倾,将她局限在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她的世界只剩下他的鼻息,他的心跳,他燃烧的眸子…“我不懂……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有什么好不懂的?我将银两给了方姨,而方姨自然将你的初夜卖给了我,银货两讫,再简单不过了。”

  “你不能,我是你妹妹。”千里觉得自己矛盾了,她在别人面前明明是那么坚强,那么不动如山,然而遇上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只剩下柔肠寸断似的纤细,任他恣意夺走她不愿给予的注意力。一旦和他牵扯上情感——她有预感,未来的日子会很难过。

  “不错嘛,你恢复记忆了。”寒剑情嘲弄地。

  “我从来就没失去过记忆。”她不厌其烦地再度重复。

  “果然被我料中,你欺骗了寒家所有的人。”

  “我没有。可不可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提起这个争论?不管你说了多少次,我还是只有一句话,我没有欺骗任何人,也不认识你””

  “是吗?”看来他还是不相信。

  “算了,这不是重点,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会要方姨将银子退还,请走吧。”无论如何,她想避开所有可能与他有关系的事物,除了因为他是寒家人,也因为心里那份难以言喻的悸动。

  “为什么我得走不行?今宵良辰美景,又有美人儿作伴,只可惜——”他微蹙眉,“少了一桌好酒好菜。”

  “寒少爷,别再让我重复同样的话,请你走吧。”

  “寒千里,别再让我重复同样的话,叫我剑情。”他学她的话,言语间带着玩弄的兴味。

  “我不是在开玩笑,走吧,寒少爷,别让我为难。”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叫我剑情,不许你再生疏地喊什么寒少爷。”以指点住她的唇,他又道:“听我说完。我既买下你今夜,自然是不会走了,若你仍执意赶人,很遗憾,可能会给你留下个不美好的初夜。”

  他的意思是说他会用强?千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先别害怕,我是说如果。”

  “我是你妹妹!”气急之下,她不自觉地又搬出无说服力的理由,然而他们俩心里都明白,兄妹不过是有名无分的虚构称呼,对现实根本不足以构成影响力,更何况她口口声声表明自己不再是寒家人,这样的借口岂非欲盖弥彰?

  “我早说过不会是了。”他相当、非常、极度肯定地道。

  “不能放过我吗?”千里颤怯的声音近乎哀求,却无法打动寒剑情铁石般的心肠。

  还不够!虽然她已经放下自尊,略微低声下气地恳求他,但还不够,他要看的是她心神俱碎的一刹那间,这双美丽的眸子会显现出怎样的泪光?这张柔弱的脸蛋会流露出怎样的痛苦?现在还不够,她的悲凉还不够彻底,伤心也不够彻底,满足不了他雀跃的复仇心志。

  “要我放过你,当然可以。”要玩,就来点更刺激的。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底浮上喜悦,决心要那朵希望的火花惨遭熄灭,甚至化成空洞的死灰。

  “谢谢。”千里没想到他会痛快的答应。

  “别客气了,前提是我会派人通知你娘,她伟大且极富奉献精神的女儿正在雨霖花苑里当低贱的妓女,牺牲自己,换取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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