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重新命名,也许整个感觉也会因而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随你便。”其实他是有点高兴的啦!她肯费心为岛上的景物命名,表示有
长期居留的打算。
“嗯……譬如说刚刚那个湖就可以改名为‘水晶湖’、那片树林可以被称作
‘摇曳森林’、这个石板道可以称为‘命运的长廊’、前面那座山可以换成‘熟
睡天使’……怎么样,不错吧?”魏舒云献宝似地转头问阎裂天,期盼由他那儿
得到一句赞美。
那么你呢?你那只比阳光更亮丽的眼眸、那抹比枫红更醉人的笑靥,又该如
何命名?他在心中问了这一句。
“你没说就表示没意见喽!”不等他回答,魏舒云立刻先声夺人,接着又转
过头去打量外头的景物,看来对于命名她是上了瘾。
打开马车上的窗户,魏舒云探出头去东张西望,像极了调皮捣蛋又好奇心旺
盛的小鬼头。微风吹得她一头柔顺的发丝在空气中飞扬,随着马车震动摆荡,她
轻快的笑语像是一连串美妙的音符撒落在碧绿的山林间,比出谷黄莺更加悦耳动
听。
阎裂天倚在车门上专注地看她,对他来说笑声也许很陌生,但是看着魏舒云
开怀模样,他的心竟跟着微笑起来。今天,他觉得心情很轻松,并且开始期待有
她相伴的每一天,那一定会是非常有意思的生活,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一向不是个喜欢抱怨东、抱怨西的人,可是这会儿,她却不由自主责怪起
将她害得如此之惨的始作俑者——阎裂天。
马车行驶将近六个钟头,他们才抵达那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城堡,不用问她也
知道这座城的名称一定是“鬼城”,虽然它的名号实在让人不怎么喜欢,但是那
壮丽的景象、纯粹的古典巴洛克式建筑风格,真让她这个土包子开了眼界,正想
好好参观一下城堡的内部结构,就被阎裂天塞到一个身材同大象有得拚的女人手
里,而且被那女人像拖垃圾一样提上楼。
长得不好并不是爱丽丝的错,可是太过粗鲁就让人无法忍受了,尤其“动粗”
的对象是她,更是教她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逃得远远的。
“我的天啊!你身上的味道简直比发臭的乳酪还要难闻!看看这头发,简直
像糊了几斤猪油在上头、衣服简直比乞丐穿的还要破烂!”爱丽丝拔高的嗓音在
魏舒云耳际夸张地嚷嚷,魏舒云缩了缩脖子尽量离她远一点,以免不小心被她吼
聋了。
这个女人也真是的,不想想看在船上待了一个星期的人怎么可能干净到哪里
去?原本船上的清水是够用的,但是经过那场暴风雨,大部分都变成咸水,没受
污染的那一部分必须留为饮用水及供应料理食物时的用度,哪还能让她舒舒服服
地洗个澡,虽然她觉得自己和一条咸鱼没什么两样,可是那又不是她愿意的。
“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洗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污垢都找不出来。”爱丽丝
拍着胸脯保证,接着动手去脱魏舒云的衣服。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来、没问题的!”开什么玩笑,被爱丽丝一洗之
下,她的皮不脱掉一层才怪。
“什么没问题,问题可大了,你自己看得到后面?还是由我来帮你比较省事。
”她根本不理会魏舒云的推拒,三两下就把她剥个精光、塞进搪瓷浴缸里。
没让她有时间觉得害羞,爱丽丝倒了一大佗洗发精在魏舒云头上,然后开始
用力搓揉,冲干净之后又倒上一大坨、再搓揉、再冲净、再倒……如此反覆好几
次,直到魏舒云觉得自己快变成秃子、整颗头快被她扯下来,爱丽丝终于停手了。
如果觉得这样就结束那么她实在太天真了,爱丽丝连一点喘息空间都不留给
她,就开始在她身上刷来刷去,好像不刷掉她一层皮绝不甘心似的,魏舒云痛苦
地皱着眉、徒劳无功地躲避她的摩掌,洗干净之后爱丽丝又将她丢进一个盈满花
香的浴缸,香味她是很喜欢,可是水温实在烫得不像话,活像杀鸡时要先用热水
烫过一样,完全把她当成待宰的牲品。这还不是最残忍的,爱丽丝最没人性的地
方是——强压着她不让她站起来。
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一切终于搞定了,走出浴缸之后的魏舒云差不多也只
剩下一口气。
“嗯,现在这样才像话嘛!再稍微打扮一下就可以下楼去吃饭了。”爱丽丝
将她拖向更衣室,由整排衣柜里选出一件靛蓝色削肩小礼服,样式虽然简单,质
感却美得不同凡响,上头缀满的钻石随便拔一颗下来就可以买得好价钱。
“这……未免太隆重了吧?”天知道这种会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礼服,她还
是生平第一次亲眼目睹哩!只是吃个饭而已,穿这种衣服弄脏了怎么办?她可没
钱付高昂的洗衣费。
“跟主人吃饭可是件大事,怎么可以穿着随便!”爱丽丝再一次实行她的高
压统治政策,完全不顾魏舒云的意愿,就在她身上穿着式样繁复的内衣及衬裙。
“我的天!穿这么多层我怎么可能走得动?”又不是在演古装剧,真有必要
完全仿照中古世纪的服饰衣着吗?
“习惯成自然,将来你就会知道这才是身为一个女人所该有的正式装扮。”
爱丽丝健壮的手用力将魏舒云腰上的绳子扯紧,将她的腰束到最细。
“好痛!你在做什么,真的好痛!”她的腰像是要被折成两半似的,那层束腰
紧到让她差点连一口气都提不上来,生活在文明世界里,她实在很难想像从前的
女子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来自我折磨?
“虽然你的腰满细的,可是那件礼服腰围只有十九寸,所以必须把腰束小一
寸。”她说得仿佛天经地义,魏舒云痛苦的表情在她眼中看来似乎是正常反应,
根本连管都不必管。
“那我大不了不穿那一件嘛!”这时候她倒怀念起那件单薄简陋的院服,至
少穿起来舒服多了。
“别说废话,女孩子家像只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实在不像话!”她更用力
绑紧束腰并加以固定,接着把整件礼服往她头上套,扣紧背后的暗扣后,她严肃
且一丝不苟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满意的神情。“至于你这头长发,我看不必费
心打理了,把它梳顺就好。”
“对对对,梳一梳就好、梳一梳就好!”这是到目前为止爱丽丝说过最让人
苟同的一句话,说实在她还当真害怕头上会被弄出一个夸张的蓬松发髻,或者被
迫戴上可以折断脖子的沉重发饰。
爱丽丝拿过木质梳,将她一头柔顺的发丝梳整得服服贴贴,像极了倾泻而下
的黑色瀑布。
最后,她还帮魏舒云穿上一双同色系的鞋子、戴上一条同款式的蓝宝石,然
后拉着她的手走下楼。好几次差点被过长的裙摆绊倒,她忍不住又在心里头抱怨,
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她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已经快迈向二十一世纪的现在,她居然
还要打扮成十七世纪的宫廷仕女,实在太没有道理了!
“主人,小姐已经打扮好,还有其他事交代吗?”爱丽丝领着她,毕恭毕敬
来到阎裂天面前。
“领她到她的位置上坐好,吩咐厨子开始上菜。”阎裂天状似不经意地瞥了
她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交代爱丽丝,其实他的内心正因为魏舒云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