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迅速来到凌语怀身旁,开心地依著她,「人家不认你们当师父,人家要认凌姊姊做师父,凌姊姊比你们两个要厉害多了。」方才的一场比斗教她心服口服,尤其凌语怀那柔中带刚的迷人气质更加吸引她,令她既佩服又崇拜。
郝震烈轻拍一下额,神情夸张地道:「谢天谢地,总算摆脱你这小鬼。太好了!」
「郝震烈!你这是什麽意思!」晋阳公主怒瞪他。
「哇!完了!还连名带姓,这下连大哥都省了。公主,你未免变心变得太快了吧!」郝震烈继续嘲弄她,一副不怕死模样。
「郝震烈!」晋阳公主气得跺脚,惹得大夥哄堂大笑。
凌语怀望著熟悉的好友,心中万分感动。本以为从此独自一人,再也不会与好友们有所交集,如今有机会能与大夥再相聚,她感到命运的不可思议。
晋阳公主从小体弱多病,直到邵翊然与郝震烈入宫任职侍郎,一日,两人误闯香宁宫遇见了晋阳公主,三人从此秘密来往。
邵翊然与郝震然传授她武艺,一来强身、二来自保,而晋阳公主也在他们细心指导下练就一身好功夫,身子逐渐康复、健朗起来。
平时三人聊的话题与对象,总不忘提凌语怀这特别人物。逐渐地,晋阳公主对凌语怀充满兴趣,尤其她男扮女装入书院与三年前那场婚礼的事件,更教她打从心底想结识。最後,在皇后想聘任一名少师担任她的良师益友时,她赶忙请邵翊然与郝震烈向皇后推荐,因而顺利召凌语怀入宫。
在凌语怀与晋阳公主相处後发现,她并非如侍女们口中的刁蛮任性,只是厌烦让属下们跟东跟西,索性恶作剧赶走一堆侍女,如此一来便能随时向邵翊然和郝震烈讨教武术。
「看来你们在宫中一点也不无聊嘛!」凌语怀轻啜口酒,调侃眼前两名好友。
晋阳公主贴心,明白他们三人必有许多相聚之话,因此暂时离去。
邵翊然笑道:「老实说,若不是遇到公主,我与震烈还真无聊到极点了。」
「是啊!这官一点也不如想像中好当,官与官之间的钩心斗角真教我心寒到底。」郝震烈为人耿直,有话直说,动不动就惹来一堆麻烦。
「幸好皇上是英明之人,否则咱们难有好日子过。」
「怎麽?瞧你们无奈成这般,这官如此难当吗?」凌语怀不明了地问道。
邵翊然与郝震烈两人面面相顾,牵强一笑。
「历代以来,朝中必分许多党派,正负意见多得教人头痛;党派人数越多势力就越大,在朝中也比较站得住脚,而像我们这种人正好是他们欲拉拢的对象。」邵翊然说明官场的现实面。
「更教人无奈是,咱们任何党派都不敢得罪,索性什麽党派也不加入,这麽一来谁也不敢对咱们有意见。不过相反的,朋友自然少了。这麽说,你懂了吧!」郝震烈皱眉解释。
凌语怀轻点头,心中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这官似乎不符合我的个性。」若以她的脾气,八成会得罪所有党派吧!
两人猛点头表示认同。
郝震烈忽然道:「没错!就像品骐那样,他啊!还真所有党派都得罪了。」
霎时,凌语怀心一抽,而邵翊然则立即向郝震烈使了个眼神。
可笨拙的他哪懂,继续夸赞道:「提到品骐可厉害了,论文论武都难不倒他。前年突厥突然挑衅,边疆之地差点沦陷,幸好品骐献上声东击西之计,主动带兵当诱饵,不但令突厥损兵折将,连连战败,还将我军伤患降到最低,赢得最後胜利。自那次起,他便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多少官员急於拉拢他。但无论多少好处都动摇不了他的心,虽然有不少官员从中挑拨,但皇上对他依旧信任有加。」
郝震烈越说越起劲,瞧他两眼发亮的神情,凌语怀自然明白。她沉默地饮酒,表情自然。
邵翊然真想打昏这笨蛋,插口道:「对了!语怀,我下个月初要当爹了。」
凌语怀的神情转为飞扬,「真的,那恭喜你了!对了,允儿她身子还好吧!」
「初为人母,她比我还紧张,而知道你进宫还硬要来,幸好被我娘劝住。」
「女人产子可是很辛苦,到时候你要好好陪在她身边,否则我不原谅你。」她警告道。
他深深一笑,「不用你提醒。对了!允儿希望你为我们的孩子命名,如何?」
「当然没问题,不过伯父和伯母……」
「他们没意见,举双手赞成。」
「那我就不客气,伤点脑筋吧!」
语毕,两人哈哈大笑,一旁的郝震烈遭到冷落,不甘心地道:「喂!翊然,伯父、伯母不也请品骐帮忙一块为你孩子取名吗?还说若是双胞胎更好。」
「郝震烈,闭上你的嘴行吗?」邵翊然怒瞪他,在心中咒骂著,若不是郝震烈是独子,他一定先掐死这大嘴巴!
郝震烈愣了愣,最後感到莫名其妙地搔起头来。
凌语怀忍不住噗哧地笑出声来,笑得连眼泪也溢出了。
「你们两个真的一点都没变。」
「语怀……你还好吧!」邵翊然心思细腻,紧张道。
凌语怀拭去泪水,「我没事,你们放心、我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小女孩,不会因这事胡闹了。」
闻言,郝震烈恍然大悟,连忙自打嘴巴,「语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好啦!你们别防东防西,我好得很,况且听你们聊他的事也挺不错。你们别忘了,咱们可都曾经是贤学书院的弟子呢!他的成就,我们也沾荣,不是吗?」凌语怀微笑道。
两人见她笑得如此心悦,心中松了口气。
也对!都三年了,什麽恨与怨也该烟消云散了。
头一次在宫里过夜,凌语怀无法入眠,心思不宁地离开房间。她信步而行,不自觉来到一处湖面。
轻风拂面而来,带点冷意,随意穿著一套淡蓝衣裳的她忘了披肩,幸好已进入酷夏,否则她必定得重感冒。
望著湖面随风而起的涟漪,她忆起郝震烈的话。
想必权品骐已是众人敬仰的伟大人物吧!他果真如当年所言,为朝廷尽心尽力,毫无怨言,不畏强权地稳固自己的地位,当然……亲事更是络绎不绝地找上门。
「品骐真怪,凡对他提起亲事之人,总被拒於千里之外。但这当事人不急,可急煞了他身旁的人,就连皇上想为他配亲,他也单刀直入地拒绝。大夥猜著他是否有心上人,要不就有怪癖好。」
郝震烈这些话一直盘旋在她脑海,尤其邵翊然那一席带著诡异的话语——
「我想他可能有难以忘怀之人,所以无法定下心吧!」
什麽眼神,什麽语气嘛!好似权品骐没成亲与她有关。凌语怀轻皱细眉,旋身想回房间。
也不想想三年前闹的笑话,如今有人主动提亲,他还要感到庆幸呢!
像她,媒婆们对她总避之为恐不及,当她是不祥之女。无论凌家面子有多大,依旧没人敢尝试,深怕哪家公子娶了她,连祖宗都会气得跳起来咒骂。
不嫁就不嫁。她就不信她凌语怀成不了大事,只要她这少师担任得好,说不定能有出头的一日。
凌语怀心思飘得大老远,根本忘了行走的方向。
突然,一道人影自她後方疾速而来,强而有力的大喝道:「站住!大胆狂徒,竟敢私闯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