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爸爸不是势利眼,他更没有寡情薄幸,为了妈,他等待了整整二十年!\"童羽娴大喊。
她被固执的杜仰恩气昏了头,忘了自己答应过不说出真相的承诺,脱口把事实说了出来。
\"羽娴!\"杜振毓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笑话?他等我妈二十年?哈!我和我妈在外颠沛流离了二十年他才出现,敢情这二十年,他都是坐在家中等吗?\"
\"不是的!爸爸不去找你们,是有他的苦衷,他被困住了。\"
\"困住?别用这种藉口唬我!他是堂堂杜氏企业的大老板,谁敢困住他?\"说这种谎言,以为他是笨蛋吗?
\"不!他会抛弃你和妈,真的是身不由己,因为他和我一样,都为了还债而卖了自己的一生。\"
\"还债?\"杜仰恩眯起眼,露出沉思的表情。
\"没错!你可知道,大约在二十年前,杜氏曾经发生一次很大的财务危机,那时公司几乎面临倒闭,后来是兴荣企业伸出援手,公司才没有倒闭。\"
\"兴荣企业?\"他听过这名字--他父亲的原配,就是兴荣企业的千金。
\"是的,因为兴荣企业的独生女爱上爸爸,他们才以联姻为前提,有条件的伸出援手。\"
杜仰恩不再说话,沉默地继续听下去。
\"肩上背负著整个杜氏企业的兴亡,再加上爷爷施加的压力,逼得爸不得不妥协。\"童羽娴叹息道。
\"他强忍心痛,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及孩子,娶了兴荣企业的千金。可是他虽娶了别人,心还是在妈身上,所以从结婚的第一天起,他就独自睡在客房,十八年的婚姻都是如此,到最后那位千金小姐是抑郁而终的。\"
杜仰恩震惊地睁大眼。\"你是说--\"
\"没错,他们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直到那位千金小姐死去之前,都是如此。\"
\"不可能……\"杜仰恩难以置信,在他心目中,父亲一直是个负心势利的薄情郎,他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专一的痴情人呢?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妈,这些事她也知道的,所以她才会毫无怨尤的独自扶养你,正因为连她也不忍心责怪爸爸呀!\"
\"既然有这些苦衷,他为什么不说,要任我误会他这么多年?还有--他的原配早已过世,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迎娶妈,而让她一辈子都当个没名没分的小老婆?\"
\"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爸爸一直不肯说,也不许我们说,是因为他不愿你怨怪祖父,怕你怪他棒打鸳鸯,所以才不提。
还有始终没有圆房的事--对爸的原配妻子来说,也是心底最深的伤痛,爸自觉已深深对不起她,所以才不愿说出这件事,再产加深她心底的伤痛。
其实这件事原本我也不知道,是有一次我陪爸去应酬,爸喝醉了,我送爸回家的时候,他在车上说出来的。至於妈没入籍的事--其实不是爸不肯迎娶妈,而是妈不肯嫁给爸。\"
\"为什么?\"杜仰恩简直震惊得难以置信,为什么事情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
\"因为我也和你爸一样,深感对不起兴荣的邹小姐,所以才不愿在她死后,夺走杜夫人的地位。她虽然独占了你爸十八年,但我却拥有你爸爸一辈子的爱,比较起来,我比她幸运太多了,我怎么忍心再剥夺她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呢?\"盛装打扮过的欧淑燕缓缓走过来,拉著杜振毓的手,仰头对他温柔一笑。
\"妈!您怎么来了?\"童羽娴惊讶地问。
\"你爸有个老友要移民国外,我和你爸准备到中部去参加他的送别晚宴,为了怕来不及,所以才让司机先送我过来这儿等他。\"欧淑燕微笑解释。
\"妈!刚才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没有对不起我们?\"杜仰恩太过震惊,还是无法轻易相信。
\"没有!刚才羽娴说的都是真的,你爸才是那个受最多苦的人。\"欧淑燕望著儿子,感叹道:\"有好几次,我几乎忍不住想告诉你,但都被你爸阻止了。仰恩,现在你已经了解所有的实情,应该能够谅解你爸了吧?\"
杜仰恩无法立即接受,一个他恨了数十年的人,居然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他们到底远瞒了他多少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喃喃自语,音量愈来愈大。\"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要让我这样恨他?你们全把我当成笨蛋,耍著我玩?\"
\"不是的!仰恩,你听我说--\"
童羽娴开口想解释,但杜仰恩已没有心情聆听,他扭过头,用力甩门而去。
\"仰恩--\"
童羽娴急忙追出去,却已不见他人影。
隔天,她听到杜仰恩离开台湾,搭机返回美国的消息。
那天,她没有去公司,而是躲在家中,哭了一整天。
她不必打听也知道,他一定是回美国,与他心爱的诗诗团聚了。
她失去他了!她颤抖地将脸埋在手上,眼泪滴滴答答落在掌心里。
直到失去他的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远比想像中更爱他。
一开始的对立期,他们两人几乎是一见面就有争执,接下来是相安无事的和平期,两人慢慢变得柔软、容易相处,也逐渐认识彼此、了解彼此,到了最后的炙热期,他们有了亲密关系……
她曾经以为,自己能够走进幸福的殿堂,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因为--她已经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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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高雄市郊一间老旧平房里,传出了轻柔好听的女声。\"妈,我出去倒垃圾。\"
\"哎,妈去就好了。\"
\"没关系的,我想顺便散散步。\"
一会儿之后,一位清致秀丽的女人,从屋内走出。
没错!她就是童羽娴。一个月前,杜仰恩返回美国之后,她也跟著离开台北。
她算是正式与杜仰恩分手了,所以那块伤心地,她也不想再待,因此她向杜振毓夫妇请罪辞职后,搬离那里,回到高雄与母亲一同居住。
她将垃圾放在收集箱里,然后开始在住家附近的道路旁散步,走了一会儿,忽然面前出现一束漂亮的白玫瑰,洁白、馥郁的白玫瑰后,是一张满含深情的笑脸。
\"仰恩?!\"童羽娴震惊得以为自己看错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回美国去了?\"
\"我只是去处理一些事情,事情处理完,我当然要回来。\"解开心头的迷惑、彻底想通之后,他已经不再生气,往日的暴躁易怒,似乎也不复见。
\"可是那时你明明很生气……\"所以她才以为,他这一离开,绝对是不会再回来了。
\"没错,一开始我是很生气,为了排解怒气,我才会收拾行囊飞回美国,但是到了美国之后,我却发现自己生病了--\"
\"你病了?哪里病了?\"童羽娴惊慌地上下打量他,想看看他哪儿不舒服。
杜仰恩笑眯咪地望著她,柔声说:\"没事的,你别担心!我只是害了相思病,每天想你想得难以入眠罢了。\"
\"谁--谁担心了?\"童羽娴僵硬地转开头,拒绝承认自己是关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