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一些东西回来。”他关上门,将钥匙丢在桌上,故意忽略她来不及拭去的泪痕。
“你……不是要回去了吗?”绿音的惊喜溢于言表。
“暂时无法回去。”他只是淡漠地一句略过,然后炯炯有神地盯着她:“你不介意再收留我吧?”
绿音对冷寞突来的不冷漠感到讶异。
“当然不介意。”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回答着。
“但是……”她想起一件事:“我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
“我知道。”
冷寞开着狗罐头说着:“用任何物质上的东西报偿你,对你来说都是一种污辱,污蔑了你帮助人的一片心意。放心!我不会傻到再用金钱自讨没趣。”
绿音感到愧疚:“我不是故意的……”
“我了解。”冷寞简短地截去她不知如何表达的言词,召唤动物们过来吃东西。
动物竟奇特地肯接近以往不愿意靠近的冷寞,这迥异于平常的现象又让绿音傻了半晌。
“你不是……不准动物们接近你吗?”她对冷寞巨大的改变感到疑心。
冷寞不熟悉地摸索喂食动物的技巧,对这种全新的经验很有兴趣。
“不让你们接近是怕耽误伤势复元的时间。”他对答如流。
也对!太多的气息在周围会扰乱心绪影响注意力集中,难怪他复元得那么快。
绿音想起他拥有超能力一事。
“那……约定……”
“取消了。”冷寞回答地十分干脆:“今后我睡沙发,床还给你睡。”
绿音侧着头看着动物们和他相处融洽的画面,他洋溢新奇的表情和往昔的冷淡大相径庭。
“我知道你很疑惑,为什么我的改变这么大?”冷寞起身开着另一罐狗罐头。
“因为我是被亲近的人打伤的,逃出时恰巧被你所救,当然会怀疑你的用意,而现在我证明了你确实和那桩阴谋无关。”他停下动作,直视绿音:“光是从你对那箱珠宝不屑一顾,我就知道我误会你了。你愿意原谅我的错吗?”
虽然他的脸仍然缺乏表情,但他的眼神补足了表情上的缺憾。
绿音接触到他那双带电的眼,被“电”得不敢看他,忙低下头:“不怪你,你是事出有因,要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谢谢你的谅解。”冷寞挤出一抹不太成功的笑。
绿音知他是不惯于用脸表达情感,反而对那笨拙的笑容感到窝心。
“对了!那想害你的人呢?抓到没有?”绿音钝中有细地问。
冷寞藉开罐头背对她,眼神闪了一下:“还没处理好,由于牵扯太广,所以目前无法完全了解这阴谋的始末。又怕不安全,所以暂时寄居你家。”
“哦!原来如此……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人要害你?”绿音聪敏的再问。
冷寞的神色沉了下来,她见他沉默不语,发现自己问得太过深入。“对不起,我不该……”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个富家子弟,卷入一场追名逐利的丑陋争夺中罢了。”冷寞掩饰自己闪烁的眼神。
难怪他出手那么大方,也难怪他不愿多谈他的来历,生长在那种环境之中,他一定受了不少罪……
恍然大悟的绿音在一切疑问都得到解释之后,反而同情起冷寞。她虽非生于富贵人家,但好友芝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豪门世家的苦比一般市井小民的烦恼可要多上好几倍。
“那……你这次打算留多久?”放下所有戒心,绿音轻声问着。
“不清楚,要看什么时候揪出幕后主使人?”冷寞的回答仍是不肯定。
希望越久越好。
绿音想着,但随即又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不禁羞红了双颊:我怎么可以这么想?
“希望你能早日抓出幕后设计陷害你的人。”
她言不由衷地撤着谎,一边红着脸:完了完了,最近怎么一直在说谎?待会儿要去忏悔。
“谢谢。”他简短表示他的心意,然后看着她:“你不过来帮我喂他们吗?”
他这一讲才点醒绿音自己的身分。
“对不起,我一时忘了茸茸是我的狗……”发觉说错了话,她涨红了脸更正:“不是,我是看你喂得那么开心,所以就忽略了要帮你……不对,我的意思是……”
她越急就越语无伦次,羞搬的脸蛋充斥着纯真。冷寞见了竟泛起一抹真诚的连自己都不晓得的微笑,开始觉得绿音其实很可爱,很惹人怜。
“我知道。喂麻雀它们吃东西吧!”他为她的窘状解围,递给她一包鸟饲料。
绿音乐意顺从他的意思,一面喂食麻雀,一面企图挽回自己已失的面子,已出的糗。
“我是说我正在想某件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我不是故意要忘记喂他们吃东西的……茸茸不可以!快下来,冷先生的脸上没有你的早餐,不可以乱舔……对不起,真是麻烦你了……小雀!不可以咬冷先生的头发,你的窝不是盖好了?不许你打冷先生头发的主意,你再不从冷先生头上下来,我就拔光你的鸟毛让你无毛见人!冷先生,对不起……哎呀!我讲到哪了?对了,我是说……”
绿音的声音悦耳而清脆,响遍房内每一个沾染了快乐的角落。
※ ※ ※
在彼此坦诚的相处中,绿音对冷寞的情感起了惊人的变化。
“冷大哥,你在做什么?”绿音探头看向浴室里,猛然爆出一连串甜腻的笑声。
“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冷寞没好气地说,不小心又吃了满嘴的泡沫,不禁呸声连连,再次诅咒那些越生越多的泡沫。
被包在泡沫中的茸茸见到女主人来,迫不及待地汪汪叫了两声,急着摆脱身上“扰狗”的泡泡,就这么一甩……
冷寞原本只剩一个依稀可辨的头已完全没入白色的泡泡中,他的哀叫尚未傅出,绿音那令人百听不厌的笑声又回荡在泡沫围绕的浴室里。
“喔!不行,茸茸不可以动,冷大哥在帮你洗澡耶!”绿音含着浓浓的笑意阻止着直想扑上前的茸茸。
大狗乖乖地坐下,还不停地摇着尾巴,甩出了更多的泡沫水珠,冷寞就蹲在茸茸身旁,因此首当其冲,毫无异议地将大狗甩出的泡泡照单全收,使满覆其身的泡沫“更添姿色”。
冷寞面无表情地抹去脸上的泡沫。
“绿音!教我怎么跟茸茸沟通。”他硬板板地说。
站在门口笑得都快撑不住的绿音好奇反问:“为什么?你要跟茸茸说什么?”
“我要对它说:我要掐死你!”
这一句故作恶形恶状的话,使得绿音原本就很歪的身子笑得更歪。她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朝瞪大眼、不知所措的茸茸说了句话,茸茸立刻欢欣地汪汪号叫。
冷寞感到事情不对劲,警戒地退了一步。
“你到它说些什么?”
绿音咳了咳稍止笑意:“我什么都没说。我想你不知道茸茸和一般狗不一样,它很喜欢洗澡,更喜欢玩泡泡,尤其是在有人自愿陪它玩的情况下,它可是会表现得更‘热情’哦!”
哇!一声惊喊截断绿音的解说。
“茸茸!绿音!”
身上压着大狗的冷寞在泡沫堆里喊着:“你到底跟茸茸说了什么?”冷寞试图移开胸口的大狗和它舔腻的舌头。
绿音吐吐舌头顽皮地说:“我只不过说你也和它一样,愿意陪它玩个过瘾而已。”
她一说完拔腿就跑,果不其然,背后追来了冷寞的吼声:“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