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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灯又亮了。车水马龙,喇叭声再度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台北的早晨,还是老样——有一点吵又不太吵,有一点乱又不太乱。

  这样的台北景象,每天都在上演,没啥好奇怪。只是——海报看板前那张方才引人注目的海报不见了,只留下泛白的痕迹……在这样的清晨,这样的台北。

  红灯,绿灯,红灯,绿灯……

  世界还是一样忙碌地转动,一张小小海报的莫名失踪,比起海峡两岸形势日趋紧张、股票小起大落、政局诡谲多变……其实,没啥大惊小怪的。

  —  —  —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不要紧,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了……是,对不起,麻烦您了……好,我会好好休息的,好……再见。”

  阮袭人放下电话,吁了一口气,眼光不自觉地溜向墙壁。

  噢,天,她真想死!

  盯着墙上那张海报,尽管事发到现在已经一个小时了,阮袭人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干了这种蠢事——她偷了一张海报!

  天,这事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一向奉公守法、拾金不昧的阮袭人,居然会像追星族的小女生一样去——偷、海、报!

  阮袭人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又打哪来的疯狂,当她回过神来,手上已握着那张海报。尽管四下无人,不怕有目击证人告发她,可她还是胀红了脸,也不管今晨第一堂有课要上,当下就冲回住处湮灭犯罪证物,还用了一个很烂的借口向学校请假。

  唉,谁来一枪把她毙了吧。

  二十四岁的年纪实在不适合再拿那句“人不痴狂枉少年”当挡箭牌了。尤其,她还是个“传道、授业、解惑”的高中老师呢。

  唉,再怎么后悔、懊恼也没用了,证物确凿,她,也只好认罪了。不是有句话说人非圣贤,熟能无过?又说知耻近乎勇吗?大不了她待会儿上教堂告解好了,怪只怪自已实在不是做坏事的料子。

  虽然是这么想,可心里又忍不住响起一连串叛逆的声音。怎么?老师就不能有偶像吗?告我呀!阮袭人怔愣一下,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忍不住就用了凌凡的口气。嘴角不自主地又圈起了一个微笑,依旧是淡淡的、斯文的微笑。

  她总是如此,不管内心起伏多大,在她的脸上,永远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好似没有什么事可以影响她。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才不是这么一个简单、云淡风清、轻描淡写的人呢。她知道她的心里始终住着一个反骨的自己,总是在独处的时候才会莽撞地闯了出来,就像方才那淘气的心思。

  所以,尽管她看来举止谨慎,但,还是会干下偷海报的事。

  没错,阮袭人就是今晨那名单眼皮女人。

  在外国人眼里,她长得非常具东方美,有一口流利的中文,却是个道道地地的ABC。她之所以会来到台湾,主要是因为一年多前代表母亲参加她的高中同学会,因缘际会的应邀成为该校为期两年的客座英文老师。而且,在一场租屋混乱中,从此与顾之洁、凌凡、阿曼达结下了不解之缘。

  而她方才口中的“凌凡”,就是她的同居人之一。

  仿佛要应前面那句话似的,“碰”一声,房门突然被踢开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阮袭人的心脏差点跳了出来,她心慌意乱、手忙脚乱地抓了一幅画挂回墙上,掩饰住她的“罪证”。

  然后,她心跳如擂鼓地转过身面对来人。哎哎,这个不懂礼貌的家伙正是“说曹操,曹操到”的凌凡。

  “你吓了我一跳!”阮袭人作贼心虚地觑了她一眼,又拍了拍胸脯。“凌大小姐,我的门是用敲的,不是让你踢的。”

  啧啧,凌凡那双长腿还大刺剌地顶在门上呢。

  “真麻烦。”凌凡耸耸肩,又转身走出房间掩上门。

  欸?阮袭人只觉莫名其妙。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呀?正这么纳闷时,门板传来声响,一下,门打开了。

  “这样总可以了吧?”凌凡嘻皮笑脸地晃进门。

  啧,这家伙!“找我有事吗?”阮袭人疑问地扬了扬眉。

  “问你这个礼拜天有没有空?”凌凡大摇大摆地跳上她的床。

  阮袭人纳闷地看她。

  “怎么?你想请我喝咖啡呀?”凌凡是兼职模特儿,平常就忙得不可开交的她,假日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忙人如她,不知有什么事?

  “反正,你就是把礼拜天给空出来。”凌凡霸道地说。

  “哦?”

  “我要带你去见识一下!”凌凡跳了起来,突然踱到阮袭人身后的画前,眯眼盯着,差点又将阮袭人的心脏给吓了出来。

  “啊,见识什么呀?”天呀,千万不能让她发现!

  阮袭人赶紧提出疑问,想转移凌凡的注意力。

  凌凡盯着画,又摸了摸下巴,最后皱了一下眉。

  要命!坏事真是做不得,生平第一次犯罪,她自已良心不安不说,一有风吹草动,更是草木皆兵!

  “凌凡,到底有什么事?”阮袭人清清喉咙,又唤一声。

  “你的画——”

  哇,上帝保佑!阮袭人的心随着这句话提了起来。

  “挂歪了。”凌凡伸手将画扶正。

  呼!阮袭人吁了一口气。哎呀,她忘了凌凡是学美术的,对“美”的要求可严苛得很呢。

  笨蛋!自己吓自己。阮袭人骂了一下自己,但凌几下一句话,却让她整个人呆住,像大理石的雕像一样。

  “总之,你一定要把时间空下来,我要带你去见于拓。”

  于——拓?!

  原子弹也比不上这两个字的威力,阮袭人的心神因这个名字撞击而迸散,连凌凡走了都不知道。

  良久良久,她才从震惊中回神,她机械似地关上房门,锁住。这次,不再让任何人打扰她。然后,她返身取下墙上的画,露出那张令她行为失常的海报。

  她凝视着海报里的男人,男人也回迎她的视线。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凌几口中的“于拓”

  她想,世界上大概只有她这个傻瓜,会因为一部电影而爱上一个人。

  是的,她喜欢于拓。

  单方面的,专有名词叫“单恋”,但说得更直接的叫作“暗恋”

  是的,暗恋。没有理由,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喜欢上一个人,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只知道他有双可看透人心思的眼瞳。

  他是怎么走进她来不及设防的心呢?

  唉,该说是那部电影惹的祸。

  于拓是个电影人,回国发展前是在纽约攻读电影,当时,阮袭人也是纽约大学心理系的学生。一次,她受邀前往观赏电影研究所的毕业影展,而于拓的作品便是其中一个。

  说是电影,不如说是约十分钟长的小短片。

  影片一开始就洋溢着浓浓的、张爱玲式的上海风。演员从头到尾只有两个人,男的头发抹着发油往后梳,脸上架着小圆眼镜,西装笔挺;女的头发挽成髻,穿着半袖镶滚红绸单旗袍,妩媚迷人。

  没有任何对白,围绕在他们之间唯一的声音,是留声机的唱片,细细涓滴的女声哼着五0、六0年代的歌曲。

  他们在跳舞,男演员把手端放在女演员腰间,女演员优雅地把手扶在男演员肩上,他们的动作并无不妥,甚至是拘谨疏远,表情也是孤傲冷淡的。

  镜头这时拉到屋子一方的法式玻璃窗门,黄昏落日余晖透了进来,拉长了两人跳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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