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冷傲令需要有人倾听苦水的小冬充满「亲切感」,她的小天天也常摆这种脸色给她看。
不管人家表情多么不爽,小冬僻哩叭啦开始诉说自己的不满。
「说喜欢有那么难吗?就算不爱开口说话,表示一下会怎样,为啥都不肯?前几天还挺有自信他喜欢人家的,这两日,越来越没信心了……」小冬吸吸鼻,哀怨的说道:「他越是给我丰衣足食、金银珠宝,就越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
「他肯照顾你还不好?」吕双凤酸酸的扬声。
「他明明知道我不要这些。”小冬的声音显得有些遥远恍惚。
「我的梦想是跟相爱的夫婿胼手胝足,劳心劳力,一点一滴将咱们的小窝给拼凑出来,再养几个小萝卜头,夕阳西下,手牵手一起去散步、玩耍、摘野花——」
「表哥是成熟稳重的男人,才不会陪你玩孩子气的家家酒游戏,拜托你清醒点,别净说这些笑掉大牙的鬼话。」吕双凤冷嘲热讽。「再说,表哥是大财主,根本不可能花力气工作,什么一点一滴把小窝拼凑出来?凭他的财力,可以盖出多少美轮美奂的屋宇?你说的话,简直是在藐视表哥的能力,」
小冬露出一脸可怜她的表情,这令吕双凤更为气恼。
「怎么?我说错什么?」咬牙切齿的怒视她,所有跟表哥有过短暂肌肤之亲的女子中,小冬绝对是最惹人厌的一个!
她凭什么用这种目光看她?她——吕双凤,才是秦傲天未过门的未婚妻,小冬竟然敢在她面前嚣张?
「你以为傲天喜欢回这里啊?在这里,」小冬伸开双臂画个大范围。「他又几乎不笑了,心口也冷冷冰冰的,在回鬼山庄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少自以为是,你不可能明白他的,你才跟他睡过几次?而我几乎跟他认识了一辈子,你在算什么?」看见小冬扳着手指。
「算算小天天跟人家睡几次咩,你不是请教人家吗?」小冬无辜似的眨眨大眼睛。
「你知道羞耻二字怎么书写吗?」吕双凤又羞又气,无法想像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知道、知道,生我的爹是教书先生,他要求我跟姊姊要读女诫,写一手好字……」
「既读女诫,竟然连那档事……也敢拿出来说?」
「娘说女诚是放屁,那是为了压榨姑娘编出来的大谎话,不能信——」小冬笑了笑,反将吕双凤一军,「而且,人家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才不辞劳苦的算算,究竟是问的人的错,还是回答问题的人的错呢?」
吕双凤一时语塞。
得意忘形的小冬还对人家扮鬼脸。
瞧见小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吕双凤忍不住坏心的说道: “表哥就是不愿跟你在一块儿,才偷跑回山庄!」
小冬和秦傲天的事迹,早就不是秘密。
「他想,他想的——虽然他没明白表示,可是,当我说咱们的房子该怎么盖的时候,他紧紧抱着我,紧得我无法呼吸,我知道,他要跟我在一起!」
「才不是,所以他回山庄了。」吕双凤残忍地打碎小冬的美梦。「你瞧瞧自己,有什么地方配得上表哥?他文武双全,机智过人,仪表不凡,你不过是个厚脸皮又不知羞耻,只懂得缠着人家的土姑娘,有什么资格跟表哥在一起?」
「我……我力气大。」小冬嗫嚅的挤出这句话。
吕双凤冷眸以对,“这算得上优点?」
「我可以背他回家!」小冬越说越小声。
「那也得表哥肯让你背。」双凤冷哼一声。「明白自己配不上表哥了?总算还有一丝羞耻心。」
「不——」小冬倔强的瞪着吕双凤,大声嚷嚷,「你说的不对!」
「什么地方不对?」
「不管小天天多么厉害,我多么以他为荣,我们之间仍没有配不配这个问题存在,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我们一齐分享喜怒哀乐,做彼此的心灵支柱」
「是吗?」吕双凤向前逼视。「别大言不惭了,你根本不了解表哥。」
「你才不懂,你凭什么这么说?」小冬可不是被吓大的,立即吼回去。「夫妻间的事,你这外人不懂!」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成!跟我来。」吕双凤恨声道。
「上哪儿去?」
吕双凤一言不发冷冷的在前引路,对小冬的喋喋询问置若罔闻。
她们一前一后往竹林深处前进,尚未转出竹林,就听见奇异而恐怖的凄厉鬼声。
「什么声音?」小冬抖颤的扯扯吕双凤的衣袖。
「怕了?」吕双凤甩开她的牵制,回首睥睨她。
「谁不怕鬼?」小冬又黏了上去,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好时机。
「不是鬼——」吕双凤再度推开她。「但比鬼更可怕。」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不理会小冬。
小冬白牙猛打颤,一面求神灵保佑,一面又禁不住好奇勇敢跟上。
出了密林,就看见一座以天然石洞配以精钢铁栅栏的大监狱呈现眼前。
监狱前两名上衣有着骷髅图形的阴沉人物一见吕双凤,低声唤句,“大小姐。”便掏出门钥将铁栅栏打开。
吕双凤目视前方,弯腰入了山洞,小冬咬着下唇,慌慌张张的跟了进去。
山洞内,布置得井然有序,该有的陈设一样也没少,而且光源充足,地方宽敞,只是……小冬老觉得闻到一股怪异的恶臭。
「姑姑,」吕双凤突然走到山洞一角站定开口唤道。
姑姑?小冬朝吕双凤的方位努力张望,只看见阴暗潮湿的角落,有两块黑压压的物体,吕双凤是在对那团东西叫唤吗?
「姑姑,我是双凤,来瞧你——」
「滚!滚!狐狸精,又来勾引我家相公,你这个不要脸的XXX……」
一串污言秽语听得小冬胆战心惊,久久无法回神。
这真的是出自人口中说的话吗?
小心翼翼的从吕双凤背后探出头去——哇!恶……
「看清楚,这就是表哥的爹娘。」吕双凤在吓得闭紧双目的小冬身畔耳语。
尽管已听过有关他们的种种,可是真正目睹时,那股恶心胆战的恐怖感受仍紧紧笼罩着她……他们真的比鬼还可怕!
原本对秦傲天不敢许诺的埋怨,在一瞬间冰销瓦解。
两具因情感被折磨成凄厉鬼状的男女,身上漫布各式伤害和扭曲的疤痕,看着彼此的眼光是如此狠毒阴险,却又无法分离……
吕翠娘紧紧依附着秦雨,狰狞的残躯发出浓郁恶臭,她的生命仿佛只能容纳深怨又深爱的夫婿,其他的皆与她无关,也不重要。
因为被制,身子无法动弹的秦雨,饮食便溺全得依靠疯狂的吕翠娘,他不但不感激,反而更加气愤。眼眸贮满噬杀的血丝,脑海中除了转动谋害吕翠娘的念头外,他的生命再无其他。
面对如此仇恨对方的爹娘,秦傲天如何敢轻易释放感情?
她簌簌发抖,豆大的珠泪一颗颗往下垂落……
吕双凤频频冷笑,以为小冬被眼前所见吓倒。
殊不知,小冬其实是为了心疼她的小天天而哭。
小冬伤心哭泣,仿佛除了这桩事,就无其他事情可做。
嫌恶已极的吕双凤粗鲁的推她出牢狱,将她孤身一人留在竹林边缘痛哭,然后蹙紧双眉,快步地转入竹林小径。
就在林径尽头,她陡然煞止脚步。
「表哥?」秦傲天在等她?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立刻恍然大悟,抿紧下唇,恨恨说道:「你在跟踪……你在保护苏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