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纯纯,他的生命何时轮到由她做主了?他周遭的这些人又是中了啥符咒,一个个追着他,说纯纯改变了他?
不!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他涂均尧这辈子绝不再被女人操控,纯纯只是一段镜花水月的插曲罢了。
他俩不可能有未来的……
可是,一想到这儿,为何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 ★ ★
套了一件长及脚踝的丝绸长袍,暗沉的花样配合着古式梳妆镜台,她的模样就像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涂均尧半倚着床铺,眼眸如火,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温柔的梳开松发,他没忘记,手指撩拨那头长发的触感……
于是,他抛下大廷给他的文件,坚定的走向她,以他的手指取代发梳。
时间静静流逝,冷冷的空气,激荡出暖热的火花。
“我想……明天跟大廷一起下山。”纯纯的眼睛在古老的铜镜中与他的相遇。
仍是清澈的一双秋泓,只有涂均尧知道,当激情来临时,会改变成何种颜色。
“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我也无话可说。”他略显僵硬的说,“我没有理由留下你。”
“我知道。就当我们作了七十二小时的梦,梦醒了,就该回归现实,你继续做你的大老板,而我……我……”
“你会嫁给你的未婚夫!”他冷硬的接口道。
“或许吧!”经过这件事,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嫁给那个男人了!
“其实,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了。”涂均尧指指腕表上的时间。
纯纯解下那只表,将表面贴上桌子。
“等我走后,时间才会开始走动。”她情愿让自己相信,对他的情爱,只在梦里发生,而现在,还是一场梦。
“谢谢你——”
“谢什么?”决定要走的,她反而可以恢复之前的促狭,自在地捉弄他。
“谢谢你的一切!凭良心说;就算特地去找、去挑,也不见得能挑到像你这种……嗯……”
“有气质、有风度的超优质美女。”
“是啊!”咦?梗在胸臆间的硬块是什么?
“我也要谢谢你。”
“谢我?”他做过什么值得感谢的事?他还记得自己时时惹得她泪眼汪汪。
“嗯!谢谢你收容我、救我、给我东西吃,如果不是你,我落入那群人手中,恐怕……尸骨无存。”记起那次危险的经验,仍令她打个大大的冷颤。
“我也没安什么好心眼,换个角度想想,你一样被我吃个尸骨无存。”
“哎哟!连这字眼都可以被你说得暖昧,你不去指导那些拍A片的人真是可惜,若能加入你的对白,不必露骨的动作,都会很暖昧。”
“可惜,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火热的唇,轻吮她的发梢。
“我会想念你。”她在无意间流露出对他的难分难舍。
“想念我什么?身体?还是声音?还是想替我写自传出书?”沙哑的嗓音,应和着她的不舍。
“也许是刺激的逃亡,也许是涂家的古董建筑……也许,这些再过不久,都会变成模糊的记忆。”
那么,我呢?你也会忘了我?
他没敢问,就算问了,相信她也不敢回答。
这是一个不堪碰触、无解的习题。
“要是你还想念这里,想回来走走,随时欢迎,阿婶、老太太都喜欢你!”
你呢?你喜欢我吗?愿意把我留在记忆里吗?
她抬起迷离的眼眸,里头的深意,涂均尧不敢解读。
清清喉咙,纯纯故作轻松,扬起迷人笑靥,举手与他相握,“很高兴我们再见说得漂亮,要是这段期间有令你觉得不快的地方,请忘了吧!”
涂均尧趁势一带,将柔软的身子拦腰抱起。
“别说话,好好过完最后一个晚上。”
“最后一夜……”她的低喃迷失在他的嘴里。
那是一场漫长的灵魂拥舞,为了留下最的的一抹记忆,他们缓慢的剥开对方的衣物,裸露出一寸肌肤,便洒下一排细碎吻痕……
“我不会忘记你的……这里……这里……全部的你……”
温柔的抚掌,万般珍惜的舔舐纯纯的泪珠,咸咸涩涩的滋味,这一刻起,也停驻在他的心坎深处。
将眼泪和着热吻,在他结实如丝的胞膛上磨蹭,除了逐渐加温的火苗,她一并付出真情。
“均尧……均尧……均尧……”
一个呢喃一个呻吟,一个对无望感情的轻喟,呼唤着他,似乎如此就能霸占住他的全部。
他们在绝望的情绪中尽情相拥。
他们都知道,过了今夜,明日已是陌路!
“给我吧!给我全部的你……”
不再低语呼求,只有无边的激切喘息,在偌大空间里尽情翻搅、流荡……
那一夜,直至清晨,他们的身子始终不曾分离,紧紧地融化成为一体……
★ ★ ★
大廷来来回回的梭巡他们两人的表情,除了眼眶底下的阴影和眼瞳里的血丝外,实在看不出他俩有丝毫离别的情绪。
他昨夜有事找涂均尧,不小心听见他俩浓烈的呢喃爱语,以为他们将有好结局,岂知隔了一夜,竟人事全非。
老太太和婶婶不愿看见离别场面,红着眼睛退回她们的窝。
看着拥有亲密肉体关系,而心灵却相距遥远的爱人——涂均尧,纯纯绽开笑靥,展现出最美好的一面。
“别忘记,你曾答应过的。”她以下颔遥指老太太消失的方向。
“我记得。”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追着她的倩影上车,系好安全带,“再见”两字始终说不出口。
“保重。”他们异口同声的说。
车子已经上路,古屋已经远远抛在后头,但是,四周景物完全无法进入他们的眼,眼底看见的全是彼此相拥的画面……
“这是什么地方?”她一直忘了要问所处的地名。
大廷奇怪的瞥了纯纯一眼,回答说:“这是苗栗啊!仁爱村,很俗的名字,以前的‘巢空’旧名比较有意思。”
“巢空?”
“嗯!很艮早以前,出外打仗的男人回家,看见屋里的小孩、女人全给敌人掳走了,就很悲伤的叫着,‘巢空了——”’
巢空了,而她,心空了!纯纯假装倦了,将头蒙在薄外套里。没多久,大廷听见呜咽的悲泣,似一头受创小动物呜呜啜泣,又怕被人听见,只敢轻声抽气。
体贴的大廷把音乐声量调大,盖过纯纯的哭泣声,好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车子一路往北奔驰,音乐声量始终不曾转小过……
第七章
如果这情形发生在她离去的的头一天、头两天……他还愿意相信,那只是激情未褪,正常的生理反应罢了!
可是,足足一个月不断地反覆思念,不管是白天、黑夜,或是他借故以沉重的工作企图令自己麻痹……思念仍如细丝,偷偷寻找缝隙,趁他一闪神,她的形影便轻易的霸占他的心、他的魂魄。
他曾用酒精麻痹自己……可是,该死的!她的影像仍是那么清晰,栩栩如生地立在他眼前,以她那双澄美的眼眸直瞅住他瞧,害他越是逃避,越是想着她。
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她!她让他的生活变成一团混乱,做任何事皆索然无味。
她岂能如此轻易的搞乱他的人生的,拍拍屁股就走人?
在这特别的时刻,他有了很好的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找她!
涂均尧忘了,当初纯纯的离去,是他自己促成的。
瞪着照片上日日夜夜纠缠他的形影,他决定从她身上要回昔日的平静。
是她改变他的生活,她有责任还他一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