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做的,冰心并非没看见,毕竟不是铁石心肠,她发现就算他真的移情别恋了,自己仍无法责怪他,何况是没有的事。
这些天来,所有人都轮流来向她解释,尤其是涟漪,更是哭得泪眼婆娑,眼睛红肿,让人看了好不忍心;离江就更不用说了。
为什麽呢、为什麽他们要对她这麽好。为什麽不惩罚她,骂她任性妄为,骂她害众人担忧?难道他们不知道,对她太好,会让她心中的负担更重、更承受不起?
她的眼泪再也无法隐忍,顺著脸颊流下。
「心心——」在惊觉她落泪之後,离江又被吓著了。「别哭,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她猛摇头,忽然扑进他怀里,痛哭失声。
「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我这麽任性、尖锐,你应该讨厌我、离我远远的才对,你为什麽不走?为什麽?」她哭著问。
「傻瓜!」害他吓了一大跳呢!离江轻拍她的背。「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有所怀疑,以後我会小心的,并告诉所有的女人,我是冰心的相公,我家娘子醋桶很大,会淹死人的,要众女子别太靠近我,这样好不好?」
「你……你很讨厌。」冰心被他的话语激得哭笑不得。
「好了,别哭了,小心哭花了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他温柔地替她擦著泪,只要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离江,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对我这麽好,若有一天……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会担心你的,我会走不开——」她好担心,如果她就这麽死了,那他怎麽办?
「别说这种话,我不爱听。」离江轻哄道。「我就是要你放不下我,你要为我勇敢地活著,知道吗?」
「你不懂。」她最不想伤害的,除了自己的亲人外,就是他了。「这几天不只你担心,我也好担心,我担心你这麽傻,万一……万一我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你怎麽办?」
「那只有唯一一个办法了。」
「是啊!我也只想到这个办法。」她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去吧,我不会再吃醋了,谢谢你曾经那麽爱我,这将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
「去……去吧?」离江被她弄昏头了。「去哪里?」
「找涟漪啊!她哭得好可怜,连我都不忍心了,你去安慰她,我相信以你的魅力,很难有女人不对你倾心的。」她故作坚强地道。「不用担心我,我还是会活得好好的,真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抓起来打一顿。
「说了这麽多,你还是不相信我。」离江阴恻侧地道。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你。」冰心连连点头。「可是你说的对,我不能太自私,其实能够与你相恋一段,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那是我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现在我该为你著想,替你安排一切才对。」
她能感觉到自己脆弱的生命正在流失,以前她从不惧怕,但现在不同,因为身边多了个他。离江是这样深情地爱著她,她放不下呀!
「替我安排?假如我转而去爱涟漪,你就可以放心地死去吗?」离江恼怒地大喊。「那实在很对不起,我无法如你所愿。」
「离江,你是何苦呢?你为什麽要让我无法安心?」
「心心。」
她不是冷情吗?她不是尖酸吗?为什麽她不乾脆狠心一点,将他紧紧抓住,死也不放手,反而要将他往外推,处处替他著想,还替他安排一切?
这并非他所想要的,他只想与她白首偕老。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我离开你,你会安得下心,那我就照你的话去做。」离江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冰心直直地望著他的背影,感觉心在揪痛,眼泪不自觉又落下了,她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从此之後她又是孑然一身,又是孤独一人了。
唉!以往一人独处是如此稀松平常之事,为何如今却会觉得这般痛苦?
她刻意压抑的啜泣声,声声敲进他的心坎,让他心痛,离江再也无法佯装下去,倏然别过头来,回身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他端起了她如花般的朱唇,像要倾尽一生所有爱意般地炽吻著她。「你注定必须一生一世为我牵挂,逃不开了。」
浓浓的狂喜,像是化不开的蜜糖,紧紧地占据她的心房。
「离江,离江——」她含泪回应他,这份心满意足的感觉,让她死而无憾。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迈不开的脚步,注定了留恋一世。
但愿一切真如那半仙所言,两人真是喜庆当头,能够比翼双飞!
☆ ☆ ☆
相较於心居的甜甜蜜蜜,花家大厅外就显得剑拔弩张多了。
「你怎麽还在这里?离江哥都说了,他不是你的什麽大少爷,你还不快走?」火雁虽然有些迟钝,但是她也能轻易地感受到二姊冰心和离江之间的情感。他们已经无法分离了,她当然要替二姐保住她未来的夫君,绝对不容许旁人拆散他们。
「不,花四小姐,你们说的那位离江,他真的是我家的大少爷,我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好吗?」武逢不死心,这些天一直守在花家门外,怎麽也不肯离去。
「免谈!」火雁非常直接地告诉他。「除非你有把握打得过我。」
「我从不打女人。」
「那你就把我当成男人看。」她不在意,只要有架可打就好。火雁喜孜孜地脱口道。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家里又都是老弱妇孺,欺负不得,唉唉唉!日子无聊得紧哪!
武逢瞪大了眼睛,哭笑不得,这……这是个姑娘家说的话吗?
「咳!」花祖儿也听不下去了,连忙出声警告。
「祖儿来得正好,你可以替我们作见证。」火雁偷偷地在小弟耳旁道。「我最近练了很厉害的功夫喔,绝对会打得他满地找牙,呵呵呵——」
有个这麽天真单纯的姊姊,花祖儿欲哭无泪。
「不行,就算他打赢了,也不许见离江哥……当然,现在离江哥也没空见其他闲杂人等。」花祖儿语带玄机地道。
「哇,你是说……二姊醒了,她和离江哥重修旧好了?」看到花祖儿点头,火雁立刻开心地手舞足蹈。「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忽然冲到武逢面前,摆出恶狠狠的姿态。
「敢跟我二姊抢离江哥,就得先要踏过我的尸体!」火雁绝不容许有人欺负她的家人。
这……眼前这个暴力又血腥的女子,真的是那传说中温文尔雅的「神医」花刁之女吗?会不会是抱错孩子啦?武逢再度瞠目结舌。
「小公子,你说说话吧!」他简直拿这个番女没辙,只好向花祖儿求救了。
花祖儿摇摇头。「我四姊怎麽说,就是怎麽著,你回去吧!不管离江哥真正的身分是不是你所说的『大少爷』,至少他现在过得很快乐,你就该替他高兴了。」
人生几何,追寻的不就是快乐吗?
「快乐?」武逢的脸上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他大少爷快乐,但是大夫人可急得要死啊!
对!大夫人。
有了!武逢突然露出诡谲的笑容,他知道该怎麽做了。
「祖儿,他……他笑得好古怪啊!会不会有什麽阴谋?」火雁怀疑地看著武逢临去的背影问。
「管他呢!该来的挡也挡不住,我们尽力而为吧!」花祖儿知道这只是治标,对方铁定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