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明白这个道理,但在遇到姬宇凡之后,心门松动、思绪狂舞暴走的时刻,我却无意识的走着;当我再度回过神时,已来到商缄的店门口。
隔着马路,我望着店门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就在我迟疑之际,商缄搂着一名长发美女自店内走了出来,在此起彼落的闪光灯及记者采访声中驾车扬长而去……
似曾相似的艳红身影是那一次在校门外商缄车上的人影,我从不断高声发问的记者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是目前最受欢迎的新闻女主播严采陵。
追逐着两人的记者采访群随着商缄的车子快速散去,而我却呆立一旁,直至路人无不以怪异的眼光看着我时,我才浑身无力的回过神来。
突如其来的意外、双重的打击,我该怎么面对?
质问商缄吗?不,我问不出口,除了鸵鸟心态作祟外,还有一项影响我至深的因素——我不重蹈覆辙。
我绝不重蹈母亲当年的覆辙。当年问太多的母亲得到了什么?我清楚得很,我绝不要跟着她的步调走,就算感情、反应无法克制,但形之于外的行为总可以吧!
商缄还是适合待在阳光下接受众人的祝福。两人相伴而去的身影是这般的相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有什么可以形容的?太多了,根本就数不完。
和我在一起,只会步入姬宇凡与母亲的后尘,当然,商缄不是姬宇凡,但我却是母亲的翻版。
那是一种只求两败俱伤的情感,只会残忍以对的情感呀!
与商缄共处的时间越久,真正的姬筑慕就显现得越多。
若一切终究要以悲剧收场,我该怎么做?除了逃,我别无他法。
呵!我终究还是无法以笑颜目送商缄的离去。
现在的我还不够坚强,我没有自信能若无其事的与他见面,含笑远离。
只要一看到他,心魔就会爬上心头,在我耳边细语。
嫉妒啊!我是如此的嫉妒,却也包含无限的羡慕。
这是我第二次选择逃离,而这次我会记取教训,逃得远远的,逃得无影无踪,逃得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找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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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绵绵,寒风凄凄,我立于坟前向唯一的亲人诉说近况。
并列的三座坟墓是母亲和外祖父母两位老人家的安眠地。
与爱女同葬一地是外祖父母的最终心愿,事实上,若非因为我的牵累,他们早就随着母亲而去,而不是等到我满十八岁那年自觉责任已了,才相继逝世。
就在我考上母亲的母校那一年,我负笈北上搬进母亲当年求学时所居住的小公寓,也就是现在……不,应该说今天前我所居住的地方,两位老人家才相继逝世。
随着两位老人家的逝世,我生命中的慈爱与情感亦跟着深埋黄土下。在冷清的世界上,只有孤独与寒冷跟随着我。
无法爱人、没有能力爱人、缺乏感情的我,这样的姬筑慕又怎么有可能获得另一份温暖呢?
就连两位老人家之所以爱我,也是因为我生身之母是欧雨荷的缘故。
在两位老人家眼中,我只是母亲的替身,这一点我一直很清楚,却仍贪恋着他们所给予的温暖。是呀!除此之外,我有什么地方能博得他人的爱怜呢?
商缄的出现是项特例,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无条件的对我好。
我该知足了,商缄曾经爱过我,不论原因为何,他是唯一不因欧雨荷而对我好的人。
将我由人偶变回人类的是外祖父母,而唤醒我、告诉我姬筑慕仍具有人类情感的人却是商缄。
死心眼是家族遗传,承继母亲执着的血统,对我来说,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但我却不能要求对方亦是如此。
商缄不再爱我!不要紧,只要我仍爱着他就可以了,因为爱着商缄这件事是我姬筑慕仍活着的证据。
此生,我已足够。怀抱着对商缄的情感,我有勇气往前走。
所以,当商缄的心不再为我停留时,我应该有自知之明主动离开,不是吗?
至少这样能留下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无尽的憎恨与丑陋的恶言相向。
远离,反而是最好的抉择,这让我的心永远停留在最幸福的时刻,却也归还了商缄的自由。
母亲!我的决定没错吧!
为了给予我生命的你和抚育我成长的两位老人家,我绝不能轻易的扼杀自己;但继续待在商缄身边只会让我毁灭,远离才是正确的决定。
终有一天,我会将有关商缄的一切升华成回忆。
将不愿面对的事锁起来,只保留美好甜蜜的回忆,就像我只记得你最后轻柔的呼唤,而不去想之前及之后的一切一样。
这样,我就可以继续爱着他,又不会被嫉妒腐蚀心智,就像我仍爱着你一样。
虽然很不敬,但我仍要说声:我绝不步入你的后尘,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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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
是谁?是谁在叫唤着二十年前的人?
我缓缓的抬起头,烟雨中,仍旧是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唯一的改变是不再挽着一名女性,他是——姬宇凡。
是他!居然是他!南北两地,相隔不到一日,我居然又遇见了他!
是你的指引吗?母亲!
没用的,你白费工夫了,就像你当年企图以我绑住姬宇凡一样的白费工夫。
“你怎么了!这血迹是怎么回事?谁咬的?”
姬宇凡为了化解尴尬,巧妙的将注意力转移至他处。
而我那再次伤痕累累的手则成了现成的借口。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那在不知不觉中再度被自己咬得体无完肤的右手。什么时候咬的呢?我居然连一点知觉也没有!
姬宇凡伸出一只手欲抓住我那惨不忍睹的右手。
“别碰我!”我迅速的将手藏在身后,手上的伤是我形之于外的心痕,岂能轻易让人碰触?更何况是这名男子!
我和他早就是没有任何关联的单独个体,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碰触我!
闪开他再度伸出的手,再次将面具戴上的我,已有足够的自信能冷颜相对。
他不是商缄,无法捕捉我面具后的心思,就算是商缄好了,也未必能完全体会我的想法,更何况只是“陌生人”的他。
无视姬宇凡的存在,我转身想离开。
“你要去哪里?你还能去哪里?欧氏夫妇不在了,而他们生前所居住的房子也早就卖掉了,至于你的情人正搂着著名女主播躲在你的小公寓内。天地之大,除了姬家,你再也无处可去,你听懂了吗?姬筑慕!”
好一番言词尖锐的话!不愧是出自当年逼死母亲的人之口,句句刺心透骨。
“你派人调查我?”脸色一沉,我无法克制,口气严厉的问。
“调查?不,这太严重了,我只是个关心儿子近况的父亲罢了,父子俩多年未见,总不能什么都不明白就直接找上你吧?”
姬宇凡说话的语气虽然轻松,但脸色却是阴沉得吓人。
“结果,却发现了一桩不该发生的事实,一名刚冒出头的小子居然敢负了姬家的人!只许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这是姬家不成文的规定,我该如何对付这名破坏规矩的毛头小子呢?”
算计的光芒显现在姬宇凡的眼中,残酷的神色与找到玩物的兴奋交织成阴沉且险恶的光芒闪动在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