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逸尘迳自理首于公文夹中,头也不回地回答:“三天就够了。”口气没有一丝一毫地迟疑,相当相信自己的能力。
当他翻到某一页时,困惑地抬起头看着学生会长。
“流浪社?什么玩意?”他提出问题。
学生长微微一愣,企图打哈哈带过,虽然明知道这位总务大臣是出了名的一丝不苟,媲美唐朝的“味噌”,但他还是希望能蒙运台湾省。
寒逸尘直直地望着他,眼角不经意地瞥到学生会办公室窗外的篮球场上。
是她?!
寒逸尘贸然站起身往窗口走去,在确认无误之后,兀自打开门跑了出去,忘了自己正在开会中。
原地的另外三个干部目光呆滞地看着他“擅离职守”,然后缓缓地回神互相对看——
怎么回事?!最公而忘私的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这是他们目前最感疑惑的事。
“哇靠!那女的怎么那么强啊……”
“天啊!她是女的吗?”
赞叹声、欢呼声、尖叫声充斥在球场上,可见谭少华表现得相当出色。
寒逸尘不晓得自己哪撞坏了,胡里胡涂地冲来篮球场,到了以后又不知道来这干嘛,晃晃头转身想回办公室,不料,一阵欢呼声又响起,吸引他回头看去——一个女孩在空中闪过两个男生的防守,手像施展魔法一样轻轻一挑,进球得分!又惹来一阵尖叫。他看呆了!不由得停下脚步。那女孩背上仿佛长了翅膀似的,在空中滞留那么久的时间,让他好惊讶!
“哇——少华你帅呆了!”沈猫奴冲上前,兴匆匆地大叫。她迷死她打球的英姿了!
谭少华接过林凌芬传来的毛巾擦汗,转身看向那三个手下败将,伸出一只手——
“好了,一千块拿来。”她脸不红气不喘,好像方才没什么运动到的样子。
那三个人忿忿地将钱递给她,然后有如丧家犬一样,丧气地走出场外。
一看到钱,她们四个人跟宠物们的眼睛都亮了,不管是人或动物,都眼巴巴地瞪着谭少华手上的钱——唉!特级贫户的悲哀由此可见一斑。
“好啦!六四分帐。”谭少华拿出四百块给她们,其余的全中饱私囊。
“少华……”
其他三人像麦芽糖一般黏在她身上,嗲声撒娇,“别这样嘛——我们是好朋友……”
谭少华忍不住大笑,她服了她这群好友。“好啦!晚餐我请客总行了吧?”
“万岁——”
在她们欢呼的同时,学校钟声正好响起,球场上的人纷纷走进教室,方才的人群已不复见,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还在球场上混。
“你们该上课了。”谭少华叮咛道,虽然她们四个人念的科系不同,但有些课是同时间的。
身为她的好友不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杨希如走过去亲热地勾住她颈子。“嘿!你该不会又想跷课去打工吧?”
谭少华哈哈大笑。“生成者父母,知我者希如也。”
“少来!”杨希如降道:“你这家伙满脑子钱,小心哪天被钱淹死。”
“那也不错呀!”谭少华笑道。“我倒想尝尝被钱淹死的滋味。”
听她这么一说,三人只得摇摇头——唉!特级贫户不是浪得虚名的!
“好吧!那你要小心点哦!”林芬平淡地说着,这已经是她表达关怀最明显的程度了,平时她根本不管的。
“OK!”谭少华眨眨眼,十分帅气地答应。
“那我们先走了。”三个人各自领着自己的宠物,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她们走远后,谭少华才低身让睡觉爬上自己的肩膀,顺势拎起背包,一转身——看到一个瘦瘦高高、风一吹就倒的文弱男孩正直挺挺地朝她这边看。
他在看什么?
谭少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值得看的东西或人,莫非他是在看她?!
怪人!有病!
谭少华在心里偷偷想着,忍不住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朝他微微颔首便绕过他走了。
寒逸尘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她对他笑呢!
那笑——不是回眸一笑、众生倾倒的娇笑,而是一种倨傲不驯、相当男性化的笑,可明明她是女的呀!
怎么会如此适合这种笑容呢?
“喂!这位同学,请你让开好吗?”
一个独特的嗓音响起,唤回寒逸尘失落已久的神志。
“你怎么还在这里?!”一看清声音的主人之后,他吃惊地大叫。
他的惊慌失措让谭少华想不笑都难,再加上他问的那个蠢问题——
“哈哈哈……受不了……”她边擦着肚子,边试着收敛笑意。“大哥,我服了你了……受不了……”
寒逸尘愣了愣。“我不是你大哥啊!”他何时成了她大哥,他怎么不知道?
受不了!怎么会有这么拙的人?
过了一会儿她才止住笑。“你跟我跟这么久,有事吗?”
跟?!
“我有跟你吗?”他困惑极了。
谭少华闻言,又是大笑,“天啊……从球场跟我跟到停车场,你这不叫跟叫什么,散步吗?”她快笑翻了。
寒逸尘错愕地看看四周——
老天!他怎么会走到这?!他刚刚不是在球场上吗?怎么一下子变到这里来?!
莫非……他不知不觉中跟着她走到这里?!一想到这,俊秀的脸泛起微微的红潮。
谭少华对他的反应感到有趣,看到他羞红的双颊——老天!他会脸红呢!向来不耻男生脸红的她竟然觉得他脸红得好可爱!一时之间也忘了要大笑。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从不认为女生主动和男生说话是不合宜的举止,她随性惯了。
“咦?啊?”
突然接到她的问题,脑袋跟行为一样一丝不苟的他,又得以这三种疑问语末助词作答。
谭少华翻翻白眼。老天!她遇到个属“鹅”的男生——呆头鹅一个!受不了!
“我在问你的名字。”她发挥难得一见的耐性,再次重复。
“哦!”寒逸尘恍然大悟。“对!名字……你的名字是……”
天啊!谭少华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当作没见过他,马上走人了,他怎么会这么拙啊?
寒逸尘的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他骂的是自己。
怎么会这么笨呢?他不是老早就知道她的名字了吗?
他自惭得天翻地覆,原来只有微红的俊脸,这时红得跟洗过热水澡的螃蟹没啥两样。
看到他那困窘得无地自容的模样,谭少华竟然发起了从国小三年级就丢到冰箱去的善心,率先开口解除尴尬的气氛。“我叫谭少华,你呢?”
“我?”寒逸尘手点着自己的鼻尖,有点惊喜的样子。“你在问我的名字?”
“废话!”老天!她到底遇到什么样的人啊!拙成这样还能活到这么大,了不起!她开始钦佩起他……的父母了。
相对于她的不耐,寒逸尘可欣喜若狂了!她问他的名字!
“我叫……寒……逸尘……”他兴奋得都结巴了!
谭少华双耙梳了头发一下,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尤其是在无奈的时候。
结巴!他竟然讲话会结巴!可怜了那张俊脸。她为他的“言障”深感惋惜,她对有残疾的人一向很体谅的。
“那么——寒同学——”她叫他。“可不可以麻烦你让一让?”
“让?!’他又扬起了迷惑。
“嗯。”谭少华点点头。“你挡到我的车,我牵不出来。”
“啊?!”寒逸尘定睛一看——果然!自己正站在一辆哈雷机车的屁股后头。
“你……你的……车……”这么重的车?!有没有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