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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来干嘛?」洪月苓见石必正追了过来,心下顿了一顿,暗自窃喜,不过神色却没变过。
「我载你回家。」他指了指停在店门口的摩托车。
「我不要!」她使着性子。
「走了啦!」石必正见她实在太不象话,想要在大马路上让他丢脸啊?他忍不住拉着她走。
洪月苓叫了起来:「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你不要拉我啦!」
从交了女朋友之后,石必正的摩托车上永远准备着两顶安全帽,他丢给了她一顶,自己带上另外一顶,发动引擎。
洪月苓拿着安全帽,没有动静,石必正吩咐:「上车!」
洪月苓很想把安全帽还给他,可他从安全帽底下投过来的眼神,令她一怵,她满腹委屈,戴上了安全帽,坐在后座,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不环住他的腰的话,待会儿上路危险,搂住他的腰的话,不显得自己太没志气了吗?
在上路之前,石必正忽然转过身来,拉住她的手往他身上抱。
「你想摔出去呀!」才又调头过去催动油门。
洪月苓委屈至极,没有说话,任他摆布。
石必正从护目镜望出去,尽量让自己专注在前面,只要一想到洪月苓坐在他身后,他的心就一团乱。真是,他干嘛自己找麻烦?难道女人真的是祸水,无数英雄尽折腰……正准备右转时,一辆车子从他身边超了过去,两辆摩托车差点迎面撞上,亏得石必正赶紧煞车,不过可把后头的洪月苓吓了一跳!
「你干嘛啦?」她嚷了起来。
石必正转过头,从她的眼中读出恐惧的讯息,不耐的心更烦乱了,但关心仍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你要送我回家就诚心一点,要不然就不要载!」
「又不关我的事,是那个人超车的!」
「你骑车要是慢一点,就不会出事了!」
「我已经很遵守交通规则了,你要搞清楚状况,是那个人的错不是我的错。你今天是存心跟我找碴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对。」他实在受够她了,莫名其妙,无理取闹,他为什么还要忍受她?
「我要自己回家。」她不要给他载,径自下了车。
「上来!」
「不要!」
「叫你上来有没有听到!你不要在马路上给我搞鬼!」他忿忿的吼道,让洪月苓吓住了。
这样的阿正……令她害怕,她不晓得他竟然有这一面,那是她所恐惧的。
见她无动于衷,石必正发飙:「你到底要不要上来?」
无可奈何,她顺从的重新坐回后座,让他重新发动车子送她回去。她感到有液体从眼眶流出来,但是她没有伸手拭去,她不要让他发现任何异状。
远方天际已拉起薄薄的暮色,白昼的亮度开始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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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气氛有些沉默,黄秋妹嗅得不对劲,开口问道:「怎么了?今天你们两个都不说话?」她看向洪月苓,家里话最多的排名她是第一。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今天一大堆人都问她怎么了?洪月苓极度不悦,她用力扒着饭,和着胸口的郁滞吞进胃里,尔后重重放下碗筷,脸色阴沉的道:「我吃饱了。」
「吃饱了再喝碗汤呀。」
「不喝了。」说着就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
黄秋妹知道她这个女儿个性显明,喜怒常现于形,也不太引以为意,只是向长女问道:「月屏,月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洪月苓平时跟母亲相处极为融洽,偶尔还会撒撒娇,贴心话也说不少,所以有男朋友这回事黄秋妹是早早晓得了,她并不像洪月屏将话都往肚里塞,显得心事重重。
「……唉。」她模棱两可。
「嗳,丫头怎么不懂得改改脾气?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不懂事。这跟人交往本来就是要互相包容、互相体贴,太自我是会吃亏的。」黄秋妹以长辈的身份教训着洪月苓,不过该听训的并不在场,反倒是洪月屏相当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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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月屏到咖啡厅打工,黄秋妹也办她的事去了,整间偌大的屋子只剩下洪月苓一个人。
通常没课的日子她都会待在家中,除非有事才出去,尤其昨天又跟石必正吵了一架,心情更是烦闷,就更懒得外出了。
那样的阿正,是她所不了解的,她还能够接受吗?虽然知道这是小小的细故,可她心中开始生疙瘩了。
唉!现在在家里也就算了,回到学校的话,她该怎么办?
闷闷的站在洗衣机前,看着水槽里流转快速的水流,她感到窒息,走到阳台上吹风,发现一楼站着个熟悉的人影——咦?那不是阿正吗?为什么会在这?她的心头跳了一下!
要出去见他?还是不出去?
意外的发现想见他的渴望,竟如同憎厌的程度是一样的。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不喜欢见到他,为什么潜意识和心里想的不一样?
他抬起头来了,正好与她对望。
他看到她了?他到底怎么回事?一下表现得若即若离,一下又站在她家门口,她到底该怎么办?
身子像是受到召唤,双脚开始移动,而最后的止的地,是她家的大门口,她把手伸了出去——「喀嚓」!
一楼的大门打开了,石必正看到洪月苓在门口出现,她并没有出来,而是站在门口
与他对望。
「你来干什么?」她的口气仍和善不到哪里去。
「你还在生气?」石必正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啊。」洪月苓低着头。
「你在干嘛?」
「打扫家里。」
「扫完了没有?」
「还没。」
「那你还要继续忙吗?」
「对。」
这种心不在焉,又草率马虎的话让石必正很不是滋味,她把他当什么了?他也是人,他也有感觉,更何况他还是她的男朋友,她这样待他,对吗?
「既然不生气的话,你的口气为什么不好?」
「我高兴不行啊?」洪月苓泼辣的道。
石必正向来不喜欢与人发生口角,尤其对方是他的女朋友,虽然他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但僵持的局面他不愿见它更恶化,不和是不和,他不想因此而破坏彼此的关系。
更教他难受的是,他好想她,现在看到了她,他好想把她抱入自己怀中,可是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叫他怎么做?
「好了,不要再气了好不好?算我的错,可不可以?」他讨厌什么都不对劲的日子,为了回到原来的日子,他决定先采低姿态。
「算你的错?还真委屈你唷!」洪月苓挑他字眼的毛病,讥讽的道。
「你还是不高兴,真有那么好气吗?」他都已经主动先低头了,为什么她不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洪月苓闷不吭声。
石必正叹了口气:「你还在耿耿于怀吗?」
洪月苓是还没忘怀,胸中总梗着什么似的,让她连呼吸都嫌困难,但她还是试着为自己的行为辩驳:「没有啊。」
「别再为那种事争吵了,那样太不值得了。」
「那你说,到底是谁的错?」
「我已经说过是我的错了。」
「可是你那种口气像是我的错。」她不满的提高音调。
「我没有啊!」
「有,你有!」
「月苓。」他有些愠怒。「难道你还想再继续下去吗?都已经过了这么些天了,不管我们吵架的原因是什么,我们休战好不好?」
洪月苓还在犯别扭,她又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