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丝希望了!
齐尧立刻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车子冲过去,只希望可以拦下一个人救救自己的弟弟。
漆黑的马路上,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小的影子,开着车的人也吓了一大跳,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惊险万分地打了横,没有撞到冲上前的齐尧,不过齐尧也因为惊吓而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车门开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下了车,口气有些愤怒,粗鲁地一把拉起了他,“小弟弟,你走路不会看路啊!如果再晚一点,你就没命了!”
“求求你,救救我弟弟……”纵然是受惊过度,齐尧还是不忘请人救弟弟。
“你弟弟?”雷明远皱了皱眉,望向不远处一个正在抽泣的小男孩。
“我弟弟生病了,求求你救救他!”
“芳,你去看看好吗?”雷明远对随后也下了车,站在一旁的简芳说。
简芳点了头,上前去握住齐璋的手,才一碰到他的手,她的脸色就变了,连忙再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明远,这个孩子正发着高烧啊!”她对丈夫叫着。
“发烧了?”雷明远也吓了一跳;不论这两个小孩是为什么流落至此,现在还是救人最要紧。“你们跟我上车!”他一把抓住齐尧,示意简芳抱起发了高烧的齐璋,把两个小男孩带进了车里。
那是一部又大、又温暖的车子。全身湿透了的齐尧当时是这么认为的,那让几乎淋了整天雨的他舒服得想睡。
“你也睡吧!等你睡了一觉起来,弟弟的病就好了。”齐尧只觉得一只温柔的大手抚上自己的额头,还有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在和自己说话,就像是故事里的天使一样。
她的声音好好听,和平常一喝了酒就打人的妈妈一点也不一样。于是,他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没有人会打他和弟弟,他们兄弟安全了……嘴角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 * *
“如果没有雷家,我们可能早就没命了;我们的命可以说是雷家给的,所以我们一定要用尽一切保护雷家。”自从齐璋有记忆开始,齐尧就一直是这么教导他的。
就算雷家对他们再怎么好,他们毕竟是外人、是下人,不可以因此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不管雷家的人怎么坚持,两兄弟对雷家的孩子们都还是以“少爷”、“小姐”称呼。
“是,我知道。”齐璋乖顺地回答。长久以来,他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丝毫不敢忘记。
“让你和小姐玩,是要让你保护她,现在她居然为了你和别人打架、受了伤,你知道你的错吗?”
“知道。”想起雷楚满脸是血的模样,齐璋真恨不得那一道伤口是刮在自己的额头上。
看弟弟一脸懊悔,齐尧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你不爱和人打架,可是,自己没有变强,就没有办法保护别人。如果没有了我,你一个人要怎么办呢?”
十岁还正是爱玩的年纪,却要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齐尧也很不忍心,可是他不得不教导弟弟这样的道理。
“不要再替他们惹麻烦了;以后要多学着点,尤其是小姐,她老爱缠着你和她玩,可是在你还没有办法保护她的时候,就不要再让她为了你打架。”齐尧忍不住又叮嘱。
“是。”
“知道错了就好。你今天好好想想吧!”齐尧叹了口气,“晚饭就不许吃了。”
“知道了。”齐璋低着头回答。
从小时候开始,只要一做错事,哥哥训完之后,总不会打人,而是让他饿一顿,要他记得当初还没有遇上雷家时,两兄弟在外挨饿受冻的那一段日子。因此他受罚的时候,哥哥也是一样没吃饭的,那让他更加的愧疚。
出了房间,齐璋忍不住又轻手轻脚地到了雷楚的房里去看她。
晚餐时间,雷楚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两眼闭着。
“小楚,对不起。”坐在床沿,齐璋又一次诚心地道歉,总觉得这都是自己惹来的麻烦。
“你来看我啦!”听到有人说话,雷楚睁开了眼,看到床边的人是齐璋,连忙想要坐起来。
打从被大人带回房间,她就没有再看到齐璋;现在看到了他,她真是高兴得不得了,连头上的伤也忘了。
“别起来了。”齐璋揉揉她的发,又怕碰到了她的伤口会疼。“痛吗?”
“还好啦!”雷楚无所谓地耸肩,表现出一点也不怕痛的样子。“你呢?被石头丢到的地方疼不疼?”她还记得那时候齐璋一直替她挡着,身上也被丢中了不少石头,一定很痛!
“不会!”齐湾摇头。他身上这一点小伤,比起她的额根本不算什么。
“别难过喔!”她知道齐璋只要一被人说是没有人要的孩子就会很难过。雷楚扯了扯他的衣袖,希望可以安慰他。
“不会的,别担心。”面对着雷楚担心的小脸,齐璋也不敢再苦着脸。
“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保护你,其他人就不敢再欺负你了!”她最怕齐璋哭了;从小齐璋就长得比她漂亮,每次看到他眼中含着泪水的模样,她就忍不住一阵难过,就像是心爱的洋娃娃在哭一样。
* * *
听到雷楚的话,齐璋不禁莞尔。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额上的绷带,“不,等我长大了,换我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对着沾血的纱布,齐璋对自己立誓,他一定要变强,为了自己、为了哥哥、也为了眼前这个保护自己的小姐。
第二章
叮!叮!
清晨七点钟,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房间里。一如往常,闹钟准时响起,刺耳尖锐的铃声持续回荡在近四十坪的公寓里。
“吵什么……”伴随着阵阵铃声,从床上绿格子的被窝中,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纤长的手指摸索地找到了那个扰人清梦的闹钟,一如往常地一挥手将它扫到地板上。
“喀!”的一声,这个月新买的第三个闹钟又报销了。
“讨厌,我正作着好梦哪。”一直到听到闹钟又毁了的声音,雷楚才懒洋洋地从被窝中爬起来,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甩了甩男生似的短发,让自己清醒一点。
昨晚,她又梦到齐璋了。自从齐璋六年前到美国去之后,她就常常梦见他。
他在美国过得好不好呢?
六年多前,四哥雷少游在美国设立“环宇集团”的保全部门,就把齐尧和齐璋两兄弟都带去美国了,在那之后,他们就很少回来台湾,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六年了啊!一个足以让小孩子念完小学的漫长岁月。
雷楚索性又躺了下来。还记得六年前十八岁的她从一知道齐璋要到美国,就几乎每天都在哭。
她耍赖的哭、撒娇的哭,只希望能够把他留下来;一直到他要出发的前一天,她还是不死心,硬赖在他的房里不肯走,结果所有的努力却还是徒劳无功,只能带着红肿的双眼送他们上机。
一转眼也都六年了啊!她也已经二十四岁了。
“臭齐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来?!”闭上眼,雷楚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吼着。
从小,她就喜欢齐璋。原本以为那只不过是像小时候喜欢洋娃娃一样,喜欢齐璋那好看的脸蛋、比她还要细腻的白皙皮肤,后来年纪稍长,她才明白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是爱上了齐璋的温柔,喜欢看他对着她温和地笑、轻轻地说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