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敢!”使出最后一点力气,齐璋把江天行推到一旁,从他的压制下重获自由。
骤然分离的两个男人不住地喘气,一个是因为方才打人用尽了力气,而另一个则是因为脱离钳制而松了口气。但两个人的眼光仍然盯着对方,一刻也没有放松。
“我没有不敢,我对小姐一直都是真心的。”重重的叹了口气,齐璋苦恼地说:“我只是想要小姐幸福,想为她找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也许……小姐对我的感情不过是青梅竹马之情的延续。”
一辈子欠人恩情的苦处,顺利成长的江天行怎么可能会懂呢?是雷家使他免于在路旁挨饿受冻;是雷家让他受高等教育,有一份好工作。受了雷家如此的恩情,他更要替小姐找个足以匹配的好男人,而他对小姐的感情,也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了。
有哪个男人肯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他又何尝愿意呢?
“对一个小时候的玩伴,感情会持续这么久吗?”坐在地板上,江天行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明明彼此都有意,却要这么互相折腾,反而急坏他们这些在一旁观看的人。
“你认为雷楚的幸福是什么?”局势演变至此,江天行明白自己和雷楚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而他却仍然要为了她点醒这个呆头鹅……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心了?“她的幸福,就是和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在一起。难道有人比你更爱她吗?如果你不接受她,她怎么可能会得到幸福呢?”
听了江天行的话,齐璋先是咬紧了唇,低下头没有说话,随即又一翻身站起来。“我明白了!我会去找小楚,给她幸福,也给我自己幸福。”
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想透,还要等到别人点破?他和小楚之间到底浪费了多少时间呀!
“这才算是男人嘛!”江天行也站起身,拍了拍齐璋的肩。
“什么事?”江天行什么也听不到。
“那就是……谢谢你的拳头!”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结结实实的拳头就落在江天行的左脸上,把好不容易站起来的他又打跌在地上。所幸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否则他受伤的就不只是左颊了。
“小楚,你一定要幸福呀……”齐璋走后,江天行仍然倒在地上,一点爬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把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也许,有人获得幸福,也就有人面临伤心,这就是人生。
* * *
“昊少爷,请把小姐交给我。”站在雷少昊的面前,齐璋定定地看着他说道。
“交给你?”从制图桌上抬起头,雷少昊好笑地反问。这一阵子他的办公室就像是随人进出的客厅一样,总是有人无端闯进来说些莫明其妙的话。
如果是小楚也就算了,她平常就是这么直来直往的;没想到平常沉静有礼的齐璋才在台湾没待多久,就被小楚给带坏了,连带着也粗鲁了起来。
才抬起头,看齐璋脸上满是伤痕,雷少昊又吓了一大跳。齐璋是去和人打架了吗?看这样子,还被打得不轻呐。
“昊少爷,齐璋明白雷家待我和哥哥恩重如山,雷家的人可以平安顺利,一直都是我和哥哥的心愿。原本我是不该奢望能够和小姐有结果的,不过现在我希望雷家把齐璋逐出门吧!齐璋希望你们能同意把小姐交给我,我会给小姐幸福的。”望着雷少昊,齐璋诚恳地要求。
只有他离开雷家,才能如同其他人一样,以平常的地位追求小楚,给小楚幸福。
“很抱歉,我做不到。”雷少昊站起身,走至一旁的酒柜,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淡然说。
做不到?听到这样回答,齐璋整颗心都冷了。他还是没有资格和小楚在一起吗?
“我保证会给小姐幸福的。”他企图做最后的努力。除了她,还有谁会更爱小楚呢?
“我做不到,是因为我从来不认为你和齐尧是雷家的下人。”雷少昊笑着说:“你和尧都是雷家的孩子,虽然我们不明白为什么你和尧从小就对我们兄妹那么客气、谦卑,不过雷家不是那种八股的家庭,也没有私仆的老旧观念,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不需要我们赶你。”
望着从小一起长大的齐璋,一向纯净的脸上带着少见的青紫瘀伤,雷少昊不禁想起儿时他那总是如同白玉娃娃一般的美丽脸庞。
齐璋终究也是个男人啊!没想到这么美丽温柔的男人,现在也会带着伤向他争取那个性情火爆的妹妹。
“谢谢你,昊少爷。”齐璋深深地一鞠躬,就转身出了房门。
他想去找小楚。两个人折腾了那么久,终于,他可以以平等的地位去爱着小楚了。
“齐璋应该可以让小楚幸福吧!”又为自己倒了杯酒,雷少昊走至窗边望着楼下齐璋的车匆匆驶离,自言自语着,“可怜的天行……”
他第一眼就猜到,齐璋美丽的脸上那明显的伤痕是打哪儿来的了。
第十章
她是个胆小鬼!坐在车里,雷楚在心里这么评论着自己。
原先她以为自己可以同往常地工作、生活,直到忘了那天发生的事、忘了那个晚上带给她的影响。
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被人认为是粗神经的她,面对这种事时居然变得像是神经过敏的女人,整天魂不守舍、心神不宁,差一点连物资局的竞图都搞砸了。
怎么会这样呢?望着窗外陌生的风景,雷楚又大叹了一口气。
她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说穿了,当时的疼痛她早就忘光了,就连身上的痕迹也几乎快要褪尽。一直教她耿耿于怀的,反而是那天晚上之后生活的改变。
她对齐璋到底该抱持什么态度?还可以一直等待下去吗?经过了那一夜之后,她真的可以问心无愧、认为只要耐心等待,齐璋就是她的?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于是,她选择了一个最快、也最不负责的方法——逃跑。背着齐璋,偷偷收拾了行李就离开了家。
逃离这一切,逃离自己的心慌,也逃离天天在门外等待的齐璋。
可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她左思右想,最后逃到了自己一直想来的地方——纽约,一个齐璋等了六年多的城市。
她想看看过去的六年,齐璋是在怎么样的城市、怎么样的环境里工作的;他会遇到怎么样的人、怎么样的事。她想了解自己没有参与过齐璋的生活。
“怎么了?为什么光低着头不说话?”雷少游问着妹妹。
她在香港发生的事,雷少游早就从越洋电话中得知了,却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地就跑到美国来,尤其是离开齐璋一个人跑来,更是教他有些讶异。
“没什么……”没有多做解释,雷楚仍然望着车窗外。
初秋的纽约仍然十分温暖,齐璋就是在这种温暖的阳光下度过六年吗?那时的他在想什么呢?有没有想起她?想起一直在远方等待的她?
“要不要先回去休息?”雷少游提议。第一次看向来无忧无虑的妹妹这么沉静,他不知道该高兴妹妹终于变得比较温柔了,还是要担心令她那么忧郁的原因。
“不,我想进办公室去。”摇摇头,雷楚笑着回答,笑容中仍然含着浓浓的忧伤。“我想去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她想去看看齐璋工作的地方。好好了解一下齐璋平日生活的地方,也许她就可以明白,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