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江以安笑着摇摇头,“现在见了他,我的翅膀就会软弱得张不开,飞不起来了。”
两个月没有见到少游,她知道自己的思念已经到达了饱和点,如果他这个时候出现了,她一定会当场投入他的怀里放声大哭,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他,那么过去这两个月来她的努力就完全白费了。
她真的可以吗?现在江以安自己也不确定了。才两个月不见面,她就受不了了,她怎么承受得住一去德国就是四年,生活在没有他的地方呢?
昨天晚上,她忍不住回到了雷少游的住处,却没有勇气上楼去,只能守在大门外。
窗内透出的昏黄灯光,就像是在召唤她上楼一样。好几次她都想飞奔上楼,和他度过在台湾的最后一夜,再让他那强壮的手臂紧紧地拥着她,再一次感受他那热情的唇、火热的双手,一次又一次地挑起她的热情……她站了一夜,那灯光也陪着她亮了一夜;一直到天明,她才让自己真正下定决心。
现在她所需要的,正是破釜沉舟的决心。一旦度过了这四年,她一定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配得上雷少游的女人。
“我走了。”对眼前的两个人再投去最后一瞥,江以安说出了离别的话,“再见。”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入了出境室。
离去,是为了终有一天可以回来,而且,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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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可以了?”江以安离开之后,季若桑和左士奇走到机场大厅的一侧,问着一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
男人正望着刚起飞的飞机,没有回头。
“可以了,谢谢你们。”他的声音有着异于平常的嘶哑。
“你们也真行,找得到这种方法互相折磨。都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了,你居然还可以忍得住不见她。”左士奇颇不敢苟同,“她这一去是四年,可不是四天哪!”
若要他四年见不到季若桑,他不疯了才怪。
“去德国一直是她的愿望,就让她去吧!”
这两个月来,他知道她正在努力,而他何尝不是呢?
在江以安搬进季若桑住处的一个钟头之后,他就已经知道她的行踪了。因为知道她离去的理由,他宁可让思念和牵挂日以继夜地揪痛自己,狠下心不去找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透过各种管道暗中照顾她。
好几次,他都偷偷在不远处望着她,看着她为了赶上班必须一大清早起床,寒冷的清晨,她连衣服也不知道多穿一件;看她为了省钱,只是胡乱买一小包饼干充当午餐;为了多兼一份差又忙到很晚才回家……他也心疼啊!只恨自己不能好好地照顾她。
昨夜,他知道她来了,她在他的住处外站了一夜,而他也在窗后陪了她一夜。
“也真难为你了。”左士奇叹了口气,“每天就这么偷偷跟着她,却连话也说不得,两个人这么辛苦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初江以安一缺钱,季若桑马上联络的人不是左士奇,反而是雷少游;知道了这个消息,雷少游二话不说,就替她在“环宇”旗下的画廊找了个轻松的文书工作。
她的毕业典礼,他也出席了。望见她穿著学士袍,他比当年自己拿到博士时还高兴。送花到画廊去,看见她抱着花掉泪,他也只能在一旁陪着痛苦。
两个人所选择的这种方式,到底是不是错了?
望着早巳看不到那架飞机的蓝空,雷少游真的不能确定,让小猫到德国去,又能证明她长大了多少呢?
“我爱她,这就是我的理由。”最后,雷少游坚定地说出了结论。
因为爱她,所以他愿意完成她的任何心愿,纵容她去做任何事,甚至,依着她单方面的理由离开他——
展翅高飞。
第十章
德国西部科隆
“呼!累死了!”晚上八点半,江以安刚进了自己位于科隆的家门。她随意地把肩上的小背包丢在沙发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连着昨天晚上算起来,她已经在弗莱堡开了三天的会了,才一开完会,又马不停蹄地赶回科隆。虽然在联邦铁路的火车上睡得很熟,但是连续好几个小时都坐在火车上,还是让她腰酸背痛的。
明天还有门诊哪!江以安大大叹了口气,只要一想到在医院里积了将近五天没有做的事,就提不起力气离开沙发。
到德国科隆来转眼已经三年多了,这三年来,她一方面在研究所里做研究,一方面也取得了医师资格,在科隆的医院里当医生。虽然过得忙碌了些,生活倒也过得颇为宽裕。
以前想要在异国看的雪景、节庆活动,她也一一看到了,总算是如愿以偿。只不过这三年来,她连回台湾的时间都没有。
忙啊!
三天前,在靠近呀弗莱堡的“马克斯普朗丸犯非研究中心”召开了一个关于“生来犯罪人”的研究专题发表会,由于它和她的研究领域有关,所以她特地向医院请了假去参加。
“生来犯罪人”——eborencVerbreche,是由实证学派的犯罪学大师尤布罗校所提出来的理论。尤布罗校深信有些人是天生注定会是犯罪孽人的,也就是所谓的“生来犯罪人”,而那些人往往具有独特的外观,例如低头盖骨、前额凹人,颧骨高耸、头发鬈曲密集,耳朵特大,脸色苍白,对于痛感相当迟钝……
自从在台湾被绑架之后,她对于犯罪人的心理就变得非常有兴趣,总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当时新堂彻可以毫不在意的杀人,除了长时间的习惯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与生俱来的“冷血性格”,因此到了德国之后,她就开始试着从医学上遗传的观点去研究人类犯罪的成因。
江以安闭上了眼,就算三年后的现在,她还是不能忘记当时新堂彻杀人的情形,还是常会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有脸颊,下意识地想抹去溅在脸上的鲜血。
新堂彻真的是冷血吗?她不知道。如果说他不重视生命,可他又对于新堂清的死那么介怀,恨不得将少游千刀万剐。除了因为新堂清是他的弟弟之外,还有其它因素吗?
同样是夺走人命。少游和新堂彻的反应是如此不同啊!
住在桑桑家里的那两个月,左土奇已经把少游会炸死新堂清的缘由解释给她听了,她明白少游是为了加那比公主的安全而不得不出此下策,而新堂清之所以会被炸死,也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就一般人的眼光来看,少游就和一个为民除害的英雄差不了多少了,但他却还是为了自己和警方炸死了新堂清而耿耿于怀。
而她不也是一样吗?在那一次的绑架事件中,那个看守她的日本人,计画带着她逃出来的人……不知有多少人为了救出她而送命,那不也就像是她害死了他们一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挣扎吧!
像她,为了自己的不够坚强,而挣扎着离开少游。而少游则为了自己心中的道德天平而摇摆挣扎。
每个人都在不的挣扎中探求答案,寻找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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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安姑姑,你回来了吗?”随着轻轻的敲门声,门外传来了小女孩细嫩的声音。
“回来了?”江以安笑着回答,连忙爬起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