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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关心杜丽凯如同自己的妹妹、好友,但是他会为了换得慈若的一个微笑而甘愿赴汤蹈火;看她流泪,他就心疼:像是海上的水手迷恋海妖一样陶醉于她的歌声和舞步;情不自禁想抱她、吻她,使她成为自己的。这些,都是他对杜丽凯不曾有、也绝对不会有的感情。

  「我很感谢妳的心意,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爱的人是慈若。」齐尧困难地开口,不知道该如何对杜丽凯解释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不爱我?」杜丽凯不死心地再问。

  「不爱。」咬咬牙,虽然明知自己这么做十分残忍,不过,他还是让自己说出口了。

  自己所爱的人只有一个,最明显的,他会为了要留下杜丽凯还是李世芬而不断挣扎,却从来不会为了是否要救邵慈若而犹豫,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就是要救她!

  「因为我只不过是人格的一部分?」

  「不,不是的!」齐尧连忙否认,不论她到底是单独的一个人,还是和李世芬共有一个身体,她就是她,答案不会改变的。

  不过,很显然地,杜丽凯并不相信齐尧的话,她发狂似地摇头,口中大声指控着:

  「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就像小奇一样,一开始对我好得很,一知道我是这个样子,马上就不要我了……」

  「丽凯,冷静点,听我解释……」齐尧急出一身冷汗,连忙上前想要拉住她。

  「走开,别碰我!」大力挥开齐尧伸出的手,杜丽凯失控地尖叫:「都一样……都一样……就连那个人,明明知道我怕光,还要拿手电筒欺负我……我以为你和他们不同,结果……一样都是坏人,都是丧心病狂的狼心狗肺!」

  「丽凯,我不是……」齐尧急着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已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杜丽凯。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红了眼的杜丽凯突然停下嘶叫,她指着齐尧,用充满怨恨的口气说着:「她又没有说她喜欢你,一定全是你在自作多情,你们两个人这样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绝对不会!」

  「妳……」被她怨毒的口气深深震撼住,齐尧突然觉得寒毛直竖,全身发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有给齐尧冷静的机会,杜丽凯说完话便开始高声尖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声回荡在夜空中,三分像笑,七分却凄冷得像在号哭。

  「我会等着看,看看你们有什么结果!」话说完,她转身消失在阴森的树影后。

  看着早已归于沉寂的漆黑树林,齐尧久久说不出话来,脑中充满着方才杜丽凯对他和邵慈若的诅咒。

  「一切就真的那么困难吗?」颓然跪倒在地上,齐尧抓着冷冷的青草,觉得全身的力气彷佛在瞬间被抽个精光。

  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想到杜丽凯说的这句话,齐尧忍不住苦笑出声。

  为了他和慈若的爱与幸福,到底还要经历多少困难呢?

  第八章

  「我要带慈若离开这里。」站在院长室里,齐尧这么对包德生要求着。但依他这种强烈得不容他人反驳的口气,与其说是要求,还不如说是宣告。

  「不可能。」很显然,包德生并没有被齐尧气焰凌人的口吻制住。他叹了口气,丢下手中正在批改的公文抬起头来,以年长者教训年轻人的口气说着:「别开玩笑了,世界上没有这么简单的事,邵慈若是我的病人,我不可能让你轻易带走她。」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她走?」齐尧问他。

  「没有什么『怎么样』……」包德生挥了挥手,不太耐烦,事实上,他们今天已经为了这问题争论不下数十次了。「总之,慈若是不可能和你出去的。」

  「她是正常的,既然是正常的,就没有必要待在这里面受苦。」齐尧强调着。

  这几天,他一直想到那天夜里杜丽凯对自己和慈若说的话。

  难道他们两个人真的没有什么好下场吗?虽然齐尧从来不信什么诅咒之类的事,也不认为杜丽凯真的对他们下了诅咒,不过,他就是越想越不放心,总觉得只有让慈若和他离开这个地方,她才是真正的安全,他们两个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他们两个人是可以有结果的,绝对不会像杜丽凯所说的那样--没有好下场。齐尧有信心可以克服一切。

  所以他今天才会一大早就来找包德生要求着,不过,两个人的争论从早上一直到快接近中午了,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你真的确定她是在这里受苦吗?」包德生望着齐尧,「至少她活得很好,不必坐牢,保住了她的性命。」如果当初她没有被判为重度精神分裂,也许早就被枪毙了。

  「当然是在受苦!」齐尧大声反驳着,「现在的她,成天必须在人前装疯,连话也不能说。还被关在小小的房间里,只有在夜里才能偷溜出来,要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孩受到这种待遇,难道她不是在受苦吗?」

  这些日子看她受到这样的待遇,齐尧都为她心疼,一想到她已经这样过了那么多年,他就更不忍心了。而包院长居然还不认为她在受苦?

  「齐医生,」包德生摇了摇头,「你这又是何苦呢?执意要带她出去又能得到什 好处?别说慈若不可能和你出去,就算她真和你出去了,如果有一天被别人发现她从前都是装疯的,她真的逃不过一死啊!你真愿意拿她的生命来冒这种险?」

  这也是齐尧最顾忌的一点,不过,他仍然坚信会有办法解决的。更何况全天下那么多人,真有人会记得谁是邵慈若?又真的会有人那么凑巧发现慈若过去是装疯吗?

  「我可以回去找雷家帮忙,『环宇』的势力很大,一定有方法可以保护她的。」左思右想,齐尧想到了一直扶养自己和弟弟长大的雷氏一家人。

  雷氏一向在政商界都颇有关系,或许他们可以想办法找人保护慈若,甚至替她弄到一个假身分,让一切重新来过,也绝对不是难事。

  「行不通的。」包德生很快地就否决了他,「那样的方法,等于又是把慈若关进了另一个牢笼里。要她背着一个假身分,承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活下去,难道她就不痛苦吗?万一又被人发现她的身分是假的,不是容易让别人更怀疑了吗?」

  「那么,我们也许可以对外界宣称她的病情突然好转,可以出院了啊!」齐尧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法。不过,这样的方法,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心虚。

  「胡扯!」果不其然,他的提案很快地就被打回票,包德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公文夹丢在桌上。「你自己拿去看看!像这样的病例,怎么可能不到五年病情就痊愈了?如果真是那么快病情就好转,也不用住到翠园里来了。」

  那是齐尧一直找的邵慈若的病例,他拿起来翻了翻,随即就像是颗泄气的皮球一样气势少了一半。

  虽然明知道上面的记载绝大部分都是假的,不过,一看到那些「重度」、「痊愈无望」、「需终生强制禁戒治疗」的字眼,他还是忍不住一阵难过。

  的确,像这样的病例诊断结果,病人能够在有生之年恢复瞬间的清醒就十分难得了,怎么可能在短短不到五年就恢复神智?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又要怎么去说服那些司法机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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