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呀!会爱人、会想交朋友,也希望活下去……
「是吗?」包德生挑了挑眉,「依她看到强光的那种剧烈反应,如果哪天又杀了人,可能就非死不可了,连李世芬这个人格也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哟!」
听到这句话齐尧一时语塞。的确,李世芬是比杜丽凯安全许多,情绪也稳定得多了。至少她外显的性格是温顺的,不会突如其来难以控制地去攻击别人。
「来,你看看。」指着病例上的纪录,包德生继续说着:「这是我们过去的观察纪录。」
齐尧接过病例,低头一看--
李世芬对夜晚的印象是:
我没有记忆了,我睡得很熟……
早上起来很累,好象昨天作了一场很累人的梦,不过,什么都忘记了……
有一个大大的火球对着我撞过来,我怕烫伤,所以用手去挡……
一页又页的病例,记录着他们观察李世芬的情况。
工作人员试着调整光源,利用光线的强弱、角度变化来唤起她的记忆,而她每一次的陈述,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记录纸。
「从这些纪录可以看得出来,李世芬对自己夜里另外一个人格的潜在记忆越来越深了,这么一来,她的人格虽然比较温顺,但是要对抗杜丽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包德生看着齐尧,坚定地说:「无论如何,医院、监狱的目的都是在于使一个人易于适应这个社会,你好好想想,留下李世芬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这样吗?望着院长那虽然年老、却仍然灼灼有神的目光,齐尧迷惑了。
放弃杜丽凯?他做不到。怎么可能忘得了那么多个夜里坐在他身边、对他述说着对未来的梦想和期望的女孩呢?那个时候的她,不也只是个普通的天真女孩吗?
而她的生命与未来,就在他和院长两个人这么一场谈话中被决定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听着耳边不知何时越来越大的浪涛声,齐尧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他想救的是杜丽凯,也是李世芬,一定会有什么方法让她们两个好好地共存下去的。
浪潮拍打着小岛,掀起了翻天的白色浪花,在这个孤岛上,齐尧也觉得自己以往所受的教育和思考模武正受到前所未有的猛烈冲击。
第五章
「为什么妳都不说话呢?」靠站在后花园的树干上,望着天上的明月,齐尧问着怀中的人。
依偎在他怀里的邵慈若摇摇头,还是什么也不说。不只是现在,这段时间,邵慈若从来没有对他说任何一句话。
「慈若,妳为什么不对我说话呢?」他还记得她的歌声是那么地悦耳,为什么现在她却不再对他说话了呢?
得到的回答还是笑着摇头。
自从他不再躲在树后偷看她,而是两个人实际正面接触之后,齐尧就没有再听她说过话了,连以前她时常唱的那两首歌也不曾再唱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起初齐尧以为她怕生,所以不敢在他面前唱歌、舞蹈,现在两个人认识都快三个月了,他们已经彼此拥抱、接吻过,两个人不能算生疏,她却还是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彷佛生下来就是哑巴。
为什么?她有美好的嗓音、细细软软的声调和歌喉呀!从前的她会低低地自言自语,她的声音透过晚风吹向在一旁偷听的他耳里是那么清灵透明,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那用写的好吗?」齐尧又要求。
邵慈若还是摇头拒绝了,只是用一双大眼定定地望着他。
面对她的反应,齐尧感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就好象是在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女人谈恋爱一样。如果她真的是不会说话,那倒也就罢了,可是她会说话呀!这一点,齐尧是很确定的。
那么,她为什么总是不对他说话呢?她只是专心听着他说话、望着他,有时用一些简单的手势表示自己的意思……
「用笔谈很简单的,妳可以写得简单一点,我会懂的。」尝试着说服她,齐尧在口袋中摸索着随身携带的笔和记录纸。
既然她会读书,应该就会写字,相信用笔谈对她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邵慈若伸出双手扶住齐尧,拉扯着他的袖子阻止他翻找口袋的动作,一边为难地摇着头,唇形微微颤动着,像是在告诉他:不用了,她不要用笔谈。
「没关系的,很容易呀!」继续游说她,齐尧拉开了邵慈若扶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
就在这么一拉一扯之间,一件小小的东西从齐尧的上衣口袋掉出来。「咱」地一声掉在地上,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只小小的打火机,绿色的塑料外壳,上面还贴着常见的泳装女郎,就像一般便利商店中出售的廉价打火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邵慈若低下头捡起它,在手掌中反复检看着,又举起它对着月光,透过透明的瓦斯液体望着月亮,眼神顿时变得十分专注。
「这只是打火机而已。」齐尧解释着。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这只打火机是他为了在遇到杜丽凯的时候,可以便于测验她对火光的反映才随身带在身上的。
小岛上并没有便利商店,而岛上的一般居民使用的又是传统火柴和打火石,齐尧一直用不习惯,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医院的杂物室角落中找到这个打火机。
不过,邵慈若很显然地没有注意到齐尧在说什么,她望着打火机,右手拨动打火掣,看着小小的火苗在风中颤动,无声地伸出了左手……
「小心!」
她在做什么?!
一旁的齐尧眼明手快地伸出手掌打掉了打火机,反手把邵慈若的左手抓在手里,心焦地问着:「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
怎么回事?都那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爱玩火吗?居然会把自己的左手伸到火苗上,要不是他推得快,她的手现在一定早就被烫伤了。
不过,邵慈若并没有回答齐尧的话,她只是盯着被打落在草地上的打火机,像是看到什么宝物一样,急忙挣脱了齐尧的拥抱,又低下身去把打火机捡起来,继续拨着打火掣,看着火花发呆。
「好玩吗?」看她那副像是小孩子看到糖果的表情,齐尧笑了。
打火机的确比火柴方便多了,也难怪一直居住在小岛上的她看到打火机会那么新奇。
邵慈若还是望着火光,只是唇角露出了小小的笑容,点头算是回答。
「小心点,别又被烫伤了。」齐尧笑着扶邵慈若坐在草地上,让她背倚在自己胸前,宠爱地捧起她的发在唇边细细地吻着,打算让她看个够。他喜欢看她那样的笑容,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般天真无邪。
得到了允许,邵慈若玩得更快乐了,她拨动打火机的速度越来越快,看着火苗一明一灭,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刻。而齐尧也就这么任她玩着,只在一旁看着她天真的笑容。
这么反复玩了许久,邵慈若的眉开始微微皱了起来,像是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慈若?」旁边的齐尧当然没有忽略这个变化。
邵慈若对他的问话没有反应,开始朝着四处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齐尧原先掉落一旁的空白记录纸上。
捡起那一叠记录纸,邵慈若将它用火引燃,满足地看着火势增大,还游戏似地将手凑近去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