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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

  触感极好的绣毡盖上她的身子,她回神,眨了好几次眼。

  “天气要转凉了。”他说道:“你可要多多注意身子才好。”

  “你到城里是买……”眼角瞥到在地上待铺的毛织席与炕桌,她傻眼了。“你买这些都是给我用的?”

  哪儿来的钱?就算有钱,也都花光了吧?他只是个猎户啊!

  他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身上温暖舒服的被子让她垂目瞧向他夜夜打地铺的冷地板,上头没有什麽厚被,想必等冬天到了,他只会盖著那条唯一的旧被。

  他身强力壮,受风寒的机会不大……只是,有必要把她养得这麽尊贵吗?

  他是在养一个神,还是一个废物?

  这想法钻进脑间再也不肯离开了。

  不由得瞪著他口瞪著瞪著,他在她的眼里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我根本没有预料过上天会给我一个奇迹,所以在这儿落地生根之後,我并没有为未来打算过,自然也没有多少积蓄……小姐,你别担心,以後我多挣著点,养活两个人不是难事,我会让你过得不委屈……”

  他的话忽远忽近地传来,听不真切。究竟,什麽才叫委屈呢?

  明明眼前一片模糊了,心中却开始能描绘起他的五官了。

  “上次……你说,我在你十二岁时救了你……”她哑声。

  “是啊。”

  “你还说,你刚来的时候被人欺负,我注意到了,为你出头,所以从此你一直偷偷在注意我……然後有一天,我也发现你了,就此两情相悦,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嗯,我是这麽说过。”他说的谎,他记得一清二楚。如果可能,真希望这些谎言能成真,成为他记忆里的一部分。

  “我真的为你出过头吗?我一点都记不得啊。”她喃喃的。

  从头到尾-被发现的、水远是她,而他呢?

  他在过去的日子里真的曾被折磨过吧?那时,她在哪儿?在那座死气沉沉的庄园里,她躲起来了,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

  他呢?

  而现在,还是由他发现了自己,然後将她紧紧地护住。

  “那是因为你忘了。”他微笑:“小姐”

  “为什麽一直叫我小姐呢?”她突然说道。

  “你一直是我的小姐啊。”

  “不是妻子吗?”

  笑容停了,目光专注地看著她。

  “小姐,你……是哪儿不对劲吗?”

  是啊,她也觉得自己的心绪不太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心头极烦极闷,有个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压下。不想再看让她心烦意乱的脸庞,她转头瞧向窗外,窗外满天的星星 她动了动唇,轻声道: “我想看星星,好想好想……”

  ********************

  想看星星?

  破运直觉瞧向窗外的满天星斗,迟疑了下,想她很少主动讨些什麽,更别谈要求走出屋外。

  他估量了下外头的寒气,随即抱起她轻若无骨的身子口他心口一颤,忽觉她的睑埋进他的胸前 。

  “小……”本要发声叫她,临时缩口,她的颊面软若糖,隔著薄衫熨著他的心脏三心跳,有些狂乱无助,他紧紧抿著唇,不让话跑出嘴外,小心翼翼地珍惜她难得的主动。

  即使,她是无意;即使,她连他的心跳有多乱多急都没注意息到--

  “你的心跳好快哪。”

  他趔趄了下,连忙稳住她在怀里的身子。偷颅她,却发现她仍将脸埋在白口己的心口间,没有抬起过。

  他暗暗屏息,捡了个比较乾净的草地放她下来。

  “小……我去拿件衣服出来,免得你著凉,我去去就回。”想要松手起身,怀里如糖的身子却像是无骨一样,倒向他的身躯窝著。

  “小姐?”寒风吹来,声音有些哑。也许,铁打的身躯是受了点风寒,才让他的脸皮有些发麻吧。

  “没关系。”她抬起水雾蒙蒙的美眸,淡笑:“不是很冷,靠著你取暖就好了。你也一块坐下吧。”

  破运闻言,只好跟著坐下,小心地从她身後环住她纤弱的身子。

  “天黑了,是什麽时候黑的呢?”禳福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他听:“我好像记不得我最後一次注意到天黑了是什麽时候呢。”

  “我记得。”

  禳福微讶地从他怀中仰首瞧他。

  “那是我离庄的前一晚,我跟你一块看星星,就在院子里,你小小的身子像软软的糖一样,窝在我的怀里直到睡著。”

  那一次,永远不会忘。

  被她义爹故意支开一个多月,回来再见禳福,她已如行尸走肉,所以那一夜成了他不灭的回忆。

  小小软软的身子躲在他的怀里,捧著不知谁给她的古书,摇头晃脑对著天上星星指指点点,最後贪暖睡倒在他怀里。

  虽说入庄是为报恩,但丧亲之痛依旧在,”家子人全死在天灾里,独剩他,白天可以忍泪,把心思都放在她跟她义爹上头,但入了夜,就算忍了泪,心中的难受又怎能视若无睹?何况那时他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禳福贴心,很少让他有独处的机会,至少,她软软的身躯常常赖在他的怀里,让他逐渐体会世间不是只剩下他。

  “义爹教我算的。”那时她故作老成摇头晃脑地排著他的命盘。“破运可以活很久很久呢,像余爷爷那样老还不会死哦。”

  “活很久又有什麽意义?能陪著自己的人都死光了!”

  她搔搔头,想了又想,随即冲他孩子气地一笑,说道:

  “可是,活著就有希望啊!”

  “你在想什麽?”禳福问道,打断他的回忆。

  他微微笑道:

  “我想起,你曾说过活著就有希望。”

  “我……有说过这种话吗?”她只会说,活著的意义在哪里?不过受天摆布罢了。

  “你失忆,当然不记得了。我还记得,每次你靠近我时,身上总有糖的味道,甜甜的,让人想要吃上一口。”他含笑道:“我的出身环境并不允许有过多的奢侈,每次跟我爹进城,我跟小妹总是会偷偷绕到糖店去瞧,闻著那样的甜味就心满立息足了,所以,当我被你救了之後,还没有张开眼时,就直闻到一股甜甜的糖味,还以为我真的死了,老天爷才会让我满足这小小的奢侈愿望。”

  禳福注视著他充满柔和的脸庞,显然回忆是他最珍贵的宝藏之一,而她,却什麽也记不起来了,她只知道她救了他的命,然後有个叫“破运”的人就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难怪,在她初失忆的那段时间,梦里始终有个瞧不清楚的男子,不是因为失忆而不肯让她看他的真面貌啊,而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过他的内心,自然记不住他的五官、记不住他是谁。

  “我对你,就像是奢侈的愿望吗?”她喃喃问。

  “以前是。”他轻声说。

  “现在就不是了吗?”

  “不是了,再也不是了。你就在我面前,伸手可触之地。”

  “那,就叫我福儿吧。”她身下赖著的温暖躯壳微微震动。这是他在紧张吗?她似乎可以慢慢地抓住他的情绪反应了。

  “小姐,我……”

  禳福有趣地眨眨眼,看著他的俊脸在星光之下有些染红。

  “你说,我们是私奔的?”

  怕她找出谎言的漏洞,他连忙道:“是,是私奔。”

  “你不是说咱们是两情相悦吗?难道以前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时,你也还叫我小姐吗?”

  “呃……”

  “叫我福儿吧,叫小姐多认生啊。反正,我也不是小姐了……”见他张口欲言,食指轻轻落在他的唇间,注意到他有些颤抖。“既然一块生活,你我就是平等的了。明天,你帮我做个拐杖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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