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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她好担心,真的好担心。她看了病床上熟睡着的云樵一眼,心中的叹息更深,她觉得云樵回家后的日子似乎更坎坷、更难走了。

  “小灵,准备好了吗?该叫醒云樵了。”何太太出现在门口。她是个温柔慈祥的好母亲。

  “都好了。”钟灵站起身来,指指已经打包好的行李袋,她一早便把何云樵的衣物都收拾好了。

  “这些日子苦了你。”何太太慈爱又满怀歉意的说:“云樵脾气不好,你就别放在心上,看在干妈的份上,你别跟他计较,嗯?唉!也难为他了,那么骄傲的孩子,突然间遭此剧变,他怎么能接受呢?”何母说着,眼圈儿又红了。

  “干妈,别说了。”钟灵强忍心中的感伤,赶紧趋前安慰她。“我什么都不想,只求云樵好起来,我就心满意足了,真的。”

  “喔!”何母放心的叹口气。“其实,我一直都很希望云樵有一天能把你娶进我们何家的。但是,现在他成了——成了这个样子,这辈子永远也好不了啦!是我们何家没福气,没能有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来当我们何家的儿媳妇,唉!都是命哦!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敏儿一走了之,也不跟家里联络,现在云樵又成了这样子……我真是命苦啊……”

  何母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絮絮叨叨地念了一堆,说着、念着,忍不住就低声啜泣了起来。

  钟灵一面软语劝慰,一面心里吃了好大一惊,刚才何母竟说原本希望何云樵能把她娶进何家,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一直都当云樵是哥哥呀!云樵也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般的疼爱,干妈怎么会有那种突如其来的异想?

  不过,云樵现在突遭此变,自己若立刻表态,恐会落得嫌弃云樵有缺陷之嫌。

  那么,她该怎么说呢?她从来也不曾想过自己和云樵会有什么男女之情的牵扯!

  她的心里只爱常欢,唉!此时此刻,要她怎么说出口?

  再说,如果干妈知道敏儿是因常欢才一走了之,不气疯了才怪!

  怎么办?怎么办?她心里乱极了,千头万绪的,她——

  好懊恼,怎么会弄成这局面呢?

  “小灵,干妈看你不像是个见异思迁的女孩子,你会因为云樵有了缺陷就嫌弃他吗?”何母轻轻揽住她的肩,小心翼翼的问。

  “干妈,你说到哪去了,我怎么可能嫌弃云樵呢!他在我心里永远美好,永远出色,不管他以后如何,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永不动摇。”钟灵真诚的说。

  “是吗?”何母一脸狐疑,看来她并不相信。

  “嘘,好干妈,我们别再讨论了,教云樵听见就不妙了。”钟灵眼尖的发现翻动了下身子的何云樵,警告的对何母说,果然令何母住了口;毕竟惹恼了何云樵,谁也别想好过。

  云樵回家已经有一阵子了。当他腿上的石膏拆掉后,发现左腿比右腿短了一些,走起路来,真是一跛一跛的,他整个人几乎为之崩溃。

  接下来,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窗幔厚重,不见天日的屋子里。

  整天,他都是一副躁厌与萧索的样子。他不许别人任意进他的房间,他不见任何人,甚至连他一手创办的出版社也不去了,全权委托给副社长。

  面对父母及家里的佣人,他也是阴沉沉的,很少说话。至于钟灵的陪伴,他仍是相应不理,不当她存在似的。

  他就像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即使是一句关爱的话语,也可能触怒他。然后,他就会按捺不住脾气,大肆破坏屋里的东西,直到摆设都被他破坏殆尽,他才肯颓然的罢手。

  每当他大发脾气时,谁也不敢劝阻或是吭一声,就怕引爆他更大的狂怒。

  大家都只是一个劲儿的容忍他,没人明白他心里究竟想什么?对于未来又有什么打算?

  这天的午后。

  云樵那不见天日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窒闷,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今天的他,较平日来得烦躁不宁,脸色阴沉得吓人,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狂怒。

  为什么呢?

  哦!原来钟灵今天一直不曾露面。她上哪儿去了呢?自他出事后,他虽没给她好脸色看,但她总是一直毫无怨尤的陪在他身旁的呀!

  啧!钟灵究竟上哪儿?莫非她已经开始厌倦这份差事?她开始觉得陪他是件——浪费生命的事。

  就在他心烦意躁之际,房门被推开,有人进屋来——

  云樵惊喜的转过身,一看,不是他期待的钟灵,却是使他一直妒嫉在心的常欢。

  常欢一脸友善的神情,并无云樵所以为的怜悯之色。

  两个人在乍见对方时,心中都暗自吃了一惊。才多久呢?明明都是英俊潇洒的男人,却都变得憔悴、瘦削和不修边幅。

  “你真是令人失望,没想到你竟如此不堪一击。”

  “谁要你对我抱有希望?”何云樵有明显的敌意。

  “你真想在这屋子里待上一辈子?”常欢平静的问。

  “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他冷冷的反问。

  “只要你想做的,没什么不能做。”常欢诚恳的。

  “我还能去晨跑?去爬山?去逛街?去跳舞?”何云樵忍不住狂笑了几声。“出去丢人现眼?”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常欢依然保持平静。对于何云樵的心情他颇能体谅,他之所以不来看他,是他认为何云樵需要些时间去独处、去学习适应这一切,更因为常欢他自己心里也矛盾得很,只因他和何云樵之间的心结太深了,他自觉欠他太多,加上又有个钟灵,他实不知如何劝慰何云樵。

  “我说的是其他的事,你心里明白的,对吗?”“明白什么?明白我是个跛子,嗯?”何云樵继续冷笑着。

  “看来你不只是身体残废,连心也盲目了。”常欢终于忍不住皱眉,不客气的说。“身残仍有补救的余地,心残便无药可救了,你真是令人生气又同情的残障者。”

  何云樵怔住了。万万料不到常欢会这么说,一种深切的悲哀正像把利刃般戳着他的心。是的,常欢的话重重地刺伤了他,毫不留情地解剖了他,他阴沉着脸,一股被羞辱的愤怒在心头熊熊燃烧着。

  “我是残障者又关你屁事?谁要你这个混蛋来提醒我,是谁让你来的?”他急促的说。

  “本来是不关我的事,可是你折磨钟灵,我不能不管。所以我来提醒你。”常欢愤然说:“你不要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有权力去伤害你身边所有关心你的人。”

  “你——常欢,你是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何云樵的眼睛也赤红了。

  “没有人愿意你变成这样!你明知大家心里都难过,你却偏抓住了别人的弱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伤害他们。你为什么不振作起来,非要把自己弄成这种要死不活、阴阳怪气的模样,你可知道钟灵为了你,变得好忧郁、好悲观吗?我原以为让她照顾你,可以帮助你,没想到我反倒害了她。”“谁要你假仁假义,施舍钟灵来陪我?”何云樵微微变脸。“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喜欢的人可以滚得远远地,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帮忙,我会料理自己的事。”

  “是吗?就是把自己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常欢带着怒意。

  “你——”何云樵再也忍不住的爆发了。“你懂什么?谁要你来说风凉话?天下的便宜事全被你一人占尽了,你试试去打跛自己的腿看看,看你还能不能潇洒、冷静,你去试试,你怎么不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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