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的目光一直停在影的身上,瞧她看着若素,他也看了看她;若素早已知道他们两人之事如今日不解,他日必横生枝节,又想先前只是雷未有提防,看阿影的模样,要伤他第二次也难得很,便觉得毋需计较。思及至此心情便轻松起来,又见他两人不住往自己身上瞧,看来她这个“外人”还是赶紧下场为上上之策,再看看雷的伤势,经过包扎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之前的话,说得又重些,不禁对影略感抱歉,她收好东西站起身来,到了影的身边。“为什么不过去?”
影不回答,若素拍拍她肩膊,柔声道:“他要你过去,你便只管过去,看我干什么?”
说完向雷点个头,便退了出去,解铃还需系铃人,她既然置身事外,又膛个什么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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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看到若素走开,更没了顾忌,便道:“影,过来罢!”
影缓缓地走近他,却在靠他床边三步外停了下来,慢慢地问:“你……还好吧?”
雷唇色一抹苦笑上扬,不胜无奈地说:“你刚刚的狠劲呢?你平日的口舌之快躲哪去了?见我如此,你应该是畅心快意才对,怎么又愁眉苦脸?”
影脸色白了白,看到若素为雷缝上的那些针,细细密密的不下三十来针,又没有上麻药,料想他痛得很,这又全因自己而起,不禁泪珠难忍。影啊影!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的不坚定?既然要当他的敌人,为什么又在杀了他一刀后后悔,如果不当他的敌人,要叫她忘却母仇,却是何等不孝?
雷看她不回答,想今天折磨得也够了,便柔声道:“影,为什么站得这么远?
过来吧。”
他本伸手去拉,却因怕牵动伤口没有挪动位置而构不着,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影迟疑了一会儿,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雷顿时面色一沉。“真要我不顾伤势来抓你?你的眼泪不像掉假的啊!”
影看着雷,忽然呆呆地说:“我若现在趁你不备而走,你会恨我吗?”罢了,杀他也下不了手,待在他身边又于心难安,不如走了罢。
雷闭上眼睛,缓缓吸了一口气,吐纳之间气息绵长,再睁开眼时,眼底深遂难辨,只见仿佛有一簇簇的怒火便要迸发出来,他以没受伤的手臂支起身体,用力一瞪,整个人便在床上弹跳起来,他弯下身便拦腰抱起影,将她摔在床上,望着七荤八素的她开口,声音之含怒含威,比之喝令下属,斥骂敌兵犹有过甚。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爱来便来,想走就走吗?”
这一跳使得伤口几乎又要裂开,豆大如珠的汗自雷的额上不住滴落,影坐在床上见状,也不哭叫,只是说:“你别生气了,是找先动手想杀掉你的,我的身手不好,想走也是白搭,迟早被抓了回来,不可能逃得过,你不要为了这样又再牵动伤口。”她万念俱灰,连口头上逞强斗狠的力气都没有了。
雷居高临下望着她,心中情潮澎湃难言,他坐回床上,揽过影的肩膊轻声道:“你叫我拿你怎么办好?”
影抬起头望着他,征然无语,许久才道:“你不要对我太好。”
雷缩紧铁臂,将影牢牢固在他的怀中,又问:“不对你好,我便只有问你,为什么杀我?”
影闭上眼睛,不愿回想一切,她的逃避再度引起雷的怒火,他摇晃着影吼道:“说啊!怎么又缩头缩脑了!你不要我对你好,使得说出个理由来!”
影听到他的话,怅然开眼,不惧不避地说:“那我问你,“夜月”的来历究竟是怎样?”
雷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影是就此来辨是否为杀母仇人,又发誓过不会说出剑的来历,更不懂这件事于他和影之间有着非常要紧的关系,自然是不会细说的。他皱皱眉道:“问这个干什么?你还没回答我。”
影却摇摇头。“有关系,你不说我不能拿你怎样,但你也别想我告诉你只字片语。”
是敌是友,全看说与不说,雷不明其理,以为是影故意推诿,怒火更炽,他低声喝道:“你不用蓄意息推托,难道这都是你安排好的?”
又来了,影咬紧下唇,他又怀疑这一切都是陷阱了,雷看到她不回答,当她默认,怒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影正视着他,一字一字地说:“你不要迁怒我,我死在雪原上本是应该的,是你带我回来,你让问问你自己有何居心!”
雷一时语塞,若着影晶灿的双瞳,无法言语,一时间也难再细想。他抬起影下巴,便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重重的,毫不怜惜的。
影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雷会这么做,于是想要后退抽身,雷比她更快地反手压住她的后脑勺,不容她逃跑,趁她惊愕张唇之际侵入她的口中吸吮那泓芳蜜,舌与舌交互相缠,呼吸紊乱了,气息浊重了,影想推开雷的胸膛,又意识到他身上有伤不能乱碰,双手使的力只好松了下来,任他亲吻,或者是……或者是……影迷迷糊糊地想,或者是她不想抗拒呢?
雷原本只是想堵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说话,却因此而逐渐地转变成另一种情绪。他吸吮着那舌畔的蜜香,舌尖在影的喉咙里深探,影喘不过气来,又怕弄痛他的伤口而不敢推他,只能握着拳头放在他膝上无力地垂打,雷放开了影,看她忙着喘气,又情不自禁凑近她嘴边,吻了吻地唇边留下来的唾沫,影惊讶这太过亲密的举动,吓得脖子往后一缩,撞到柱子,雷看她无措的样子笑了笑,将她抓了过来揽在怀中,吻吻她的头发。“今天就饶了你。”说完也不让他下床,便要她睡在自己身旁,影瞪圆眼睛,惊讶又悄声问道:“你不问我了?”
这句话换来对方俊眉一挑。“你还要我问你?”
影一愣。“那为什么我不能回床上去睡?”
雷按着她睡下,自己在她身侧躺着,闭上眼睛毫不在意地说:“好让你这个胆子比天还高的刺客有机会逃走?”
语毕翻过身去便打起鼾来,也不知真的假的,影想到刚刚那一吻,浑身一颤,不知道是喜是忧,想要坐起来怕雷发觉,想睡又睡不着,一夜之问转折重大,竟叫她不知如何是好,心思干回百转,电和家人的容貌像走马灯不停地转来转去,到天将大白时才倦极入梦,雷却在这时翻身坐起,轻轻拨弄着她的刘海,看着她的睡容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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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受伤后几天,探子回报,说是林思秘密出城,仿佛是为了前往云迦国暗中召集手下进行叛变,欲破坏与风刀国的协定,夺取云迦国这块大饼。林思怖下的眼线甚广,时日也久,眼看便是收网时刻,是以离了老巢出面指挥大局,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瓦解林思的势力。电和疾光密切商议的结果,决定先回云迦境内再做打算。
于是顾不得眼下还有伤在耳,雷下令拔营离开了“隆冬之森”的山脚,跨过一条融雪河行来,气候已兄回春,这里尚属三不管地带,要明天达到云迦国的“跨云关”才算真正入境,影见故乡在望,内心又是欣喜,又是复杂。自他们同床以来,雷并未再有任何逾矩的动作,但是每接近跨云关一步,他的心情就更要坏上一分,这其中自然只有若素知晓,从她那天晚上替他疗伤开始,便知道这一刀便正是使两人转变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