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纪远怀蹲下来后,细细的检视了一下伤口,从腰间掏出两个小瓶。
“伤得不深,幸好只是皮肉伤,你放心吧!他会昏过去可能只是因为失血的关系,这里有一瓶金创药,一瓶六合止痛散,只要外敷兼以口服,过几天就可以好了。”
“是……是吗,”单勉勉颇感怀疑,也不太敢相信纪远怀所谓的“没事”,究竟和她“没事”的标准相差多少,也许他们是江湖儿女,早习惯打打杀杀那一套,所以只要没有性命之忧的伤都归类于“没事”那一国的,但以她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却是不可思议极了!叶维该待的地方,是急诊室!他需要的,应该是一堆小山也似的新鲜血袋,而不是一堆只有她在武侠小说里面看过的金创药膏和什么劳什子的止痛散!
“来——让我扶他上马车。咱们就近找个民家投宿,待他休养个几天再上路吧!”
纪远怀从勉勉手中扶走叶维,霎时间勉勉怀中的重量落了空,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染到的血,突地一滴眼泪掉在她的手心——
好无助的感觉,好无奈的心酸啊!
如果她能回去,她再也不抱怨那里交通太乱;如果她能回去,她也不会再叨念社会新闻每次都报一些血腥的头条;如果她能回去,她真的不会再对李课长每次都对她碎碎念而埋怨在心;如果她真的能回去……
唉!她真的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回去那个属于她的年代啊!
***
虽然说要找农家借宿,但是纪远怀详细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作罢。他顾虑到追兵,又怕叶维的伤势会引来无知村民的侧目,甚至是通风报信,所以到了最后,他们还是不敢贸然前去求助,只有在荒野之中一间废弃的小竹屋里暂作歇息,夜晚风大,吹得竹屋嘎吱嘎吱作响,勉勉看了看,实在不放心。
“不用烦恼,用竹子搭的屋子都是这样的。”纪远怀一边搜集着地上的干草,一边说道:“这里虽然简陋,好歹也能遮风避雨,等会儿我去捡些柴火,顺便弄此东西回来吃,你就好好顾着叶维。”
“你不会去很久吧?”单勉勉扫一眼睡得昏昏沉沉的叶维,又想起方才搏命的杀戮战,不由得有些害怕。
像看穿了她的疑虑般,纪远怀道:“我不会去很久,那些敌人早在那个时候都被我解决光了,除非有漏网之鱼对我们穷追不舍,不然今晚,咱们铁定安全无虞。”
“是……是吗?你那么肯定?”单勉勉这时就算再怎么乐天也表现不出来了,紧张使她胃袋翻搅不已。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纪远怀眯起眼睛。“就算不相信我的能力,也该相信我的剑吧?”
躺在干草堆上的叶维呻吟了两声,像在提醒此时此刻不宜玩笑,勉勉闻声围上前。纪远怀也知趣的往外走去。
“你醒了?”
“水……”叶维半闭着眼睛,有点模糊不清的呓语着。
“好好!你等一下!我去找水。”勉勉忙提着裙子跑了出去,不过才一跨出门外,她马上又懊恼的站定了脚步。
有水也没用,用什么装?!
哎!真的好怀念那个随处都有矿泉水空瓶子可捡的世界!
叹了一口气,她转身回屋内,四处乱翻一通后,才在墙角的破壁橱角落里翻出一个粗陶碗,她欣喜得如获至宝,捧着碗便又冲出门去,过了好半晌,才捧着满满一碗的清澈山泉回来。
“叶维,叶维……喝水了。”她一只手撑起叶维的人,一手将碗递到他唇边,他好像真的很渴似的,一大碗水也没换气便咕喀咕啃下肚,单勉勉边看他喝,这才突然想起,自己也渴得快变成干尸了。
“怎么了?”叶维注意到她的眼神,便问道。
“没……没啦!”才不好意思说呢!勉勉含混的想掩饰过去,叶维虽然伤着,该有的敏锐却未曾稍褪。
“你刚刚没顺便喝点水吗?”瞧她一脸盼望的看着他……眼前那个碗,叶维虽然觉得这个猜测有点夸张,但仍无法不做假想。
勉勉像是被人猜透心事般,一张俏脸忽地飞上两抹霞晕。“没……没啦!我喝很多……”
真是一点也不坦白啊!叶维心中好笑的想。“你既然喝够就好,那我就喝完吧……”说完便做势以口就碗,准备将剩下的水喝它个涓滴不存,才一低下头,便听到意料之中的,夹杂着失望,有点慌乱而崩溃的一声。
“啊——”
他微微一扯唇角,再度抬头。“怎么了?”
但见勉勉咬着下唇,一副少见的委屈模样。
“我……我……”
“嗯?”叶维兴致勃勃的等她继续下去。
“我……”单勉勉平生最讨厌低声下气,要不是她真的已经累得半死,浑身冒汗,双脚发麻,两手无力,她说什么也不愿把因为心急叶维伤势而急着回来,甚至连自己因缺乏水分而快中暑也忘了的这件事抖出来,那多丢脸啊!更何况是说给叶维听!
“说啊!”叶维虽然脸色看来有点苍白,却仍挂着一副不太像伤患的欣喜表情,勉勉看着那半碗山泉猛咽着喉咙,她已舌燥唇焦,连口水都没得吞了� 拔彝撕人玻 彼沼诳奚プ帕常笊男娉隼矗欢耸币段踩滩蛔⌒α顺錾�
“哈哈!我就知道……”他哈哈大笑着,随即又痛叫一声,显然是得意忘形,结果牵动了伤口都不自知。
“笑、笑、笑,笑死你!”勉勉瞪了他一眼,谁知叶维忽然一把揽过她,也不管自己的伤势。
“干干干……干什么?”勉勉没想到他会有这种举动,差点吓得把水打翻了。
“不干什么。”叶维道。“只是我有点感动。”
“感动?”叶维这样抱着她真的好热那,他的伤势没问题了吗?
“你那么担心我,连自己快渴死了都忘得一千二净,我能不感动吗?”
“呃……”罪证确凿,人物证都在,勉勉一时哑然,难得无言以对。“你可以放手了吧?”真的很热耶!
“我可不可以不想放手?”叶维意在言外的,缓缓说了一句;不过被酷暑折磨的勉勉脑袋发昏,她根本无法做其他联想。
“你不想放手难道就一直抱着?”要不是念在他伤重,自己又捧着那碗救命甘露,她说不定早把叶维当成色狼一拳招呼过去了,哪还会这么客气的警告他。
“我是很想。”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汲取那份只属于女性的触感声音。真是不可思议极了,就算性格再怎么不淑女的女子,终究还是拥有女性一切该有的特征,幽雅芬芳的暗香,只属于女性的,柔软的味道,叶维为了自己的发现竟心动得无以复加。
若说女子若花,那么勉勉毫无疑问的定是带刺蔷薇——艳丽而扎手,向阳且横溢着芬芳,眩目得叫人睁不开眼。
若不是有了更深沉的体认,他不会比以前更爱捉弄她,更爱看她难得无措的模样,而且看见她为了自己受伤的焦急,更加感动——偏偏迟钝如勉勉者不懂,叫他又好气,又好笑。
“叶维?你睡着了?”单勉勉见他倚在自己肩上,一副很适得其所的悠哉模样,以为他已然梦周公去也,不由得激怒。“你这样我怎么办啊?叶维!”
叶维唇边扯出一笑。“我睡着了。”
“你!”勉勉气结。正要发难时,冷不防耳边传来一句。
“我是伤患唷!你要是乱来,我可是会喊救命的。”
“喊救命?”勉勉一楞,是她该喊非礼吧?!
“是啊!万一你怒极行凶,我又因为无反抗能力而任你宰割,那么……”他还没来得及讲完,便听见一句无可奈何,又夹杂着簿怒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