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小时候,爹爹怕我吵到我娘,总是不让我进去她房里,我只得等到半夜,才能偷偷溜到娘的床边,看她睡觉、用手探她的鼻息,只要她呼吸得安稳,我就会觉得很高兴。”心帆说着说着,姚夏磊也露出了理解的神情,静静地倾听。
“娘的健康状况本来就比较虚弱,只是幸好有爹在调理,这几年虽不见起色,至少也没有恶化的情形。”
“那样很好啊!”姚夏磊安慰着地。“打起精神来,别垂头丧气的,我想你娘可不喜欢这样的你。”
“我当然知道,只是……”梁心帆欲一言又止。
“只是怎地?”
“嗯,娘,她最近……老是找我去她房里,一副忧心仲仲的模样,说是为了我……”
“为了你的什么?”
梁心帆膘他一眼,颇为他的没神经着恼。“我的婚事。”
姚夏磊闻言,脸上表情陡然一变。“婚事?婚事怎么了?”
瞧他紧张兮兮、深怕有变的模样,心帆不由得一笑。“放心吧,婚事没什么变化。”
“那就好。”姚夏磊放宽心地吁了口气。“你说话别分两段讲,会害我紧张的。”
梁心帆忽然站定。“你就那么想娶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姚夏磊似乎也习惯了。“你认为呢?”
“我怎么知道?”梁心帆退自向前迈步而去。
姚夏磊连忙快步跟上她。“我向来不做使人误会的事情。”
“唔?”
“但是对你,我不怕别人误会。”或许是上回与重衣云那番谈话,无意中促使了姚夏磊向心帆表白的决心,他将脚踏车停好之后,走到心帆面前,双眸之中盛满着一种无以名状的热情。
“你怎么了?”梁心帆有些错愕的望着他。
姚夏磊的表情认真、严肃,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彩。他热切的瞧着心帆的眼睛,像是要让两个人的心在这之间交缠,那种热情,让心帆的心跳,猛然地急邃加速中。
他究竟要说什么?
第六章
“姚少爷……想来提亲了?”烟儿张大着嘴巴,有点不可置信。
“嗯……”梁心帆点点头,茫然的眼神似乎还在回想方才的情景。
“这么快,老爷一定还不知道吧?”
“我没敢让爹爹知道,不然他们肯定要放鞭炮庆祝了。”
烟儿噗嗤一笑,梁心帆瞟了她一眼。“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没啊,烟儿只是觉得,小姐说得真好。”
“还说呢!瞧你乐得。”梁心帆白了烟儿一眼。
“难道小姐不高兴吗?”烟儿问道。
“也不是不高兴……”
烟儿听到这番似是而非的回答,不禁有点困惑。“那……那不就好了?小姐为什么不开心?你不喜欢姚少爷吗?”
“你别问我,我好烦。”心帆脸上浮出淡淡的愁容。
“嘻!”
“你笑什么?”
“我笑老爷啊,名字取得真好。”
“名字?”梁心帆不明就里。
只见烟儿说得有模有样、摇头晃脑的。“心帆,心‘烦’嘛!莫怪小姐要烦了,呵呵。”
梁心帆闻言,不由得觉得好笑,又想维护主子的颜面,霎时间真是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你啊,小丫头片子一个。”
两主仆正有说有笑,外头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来人便站在心帆房外敲起门来。
“是谁呢?讨债似的。”烟儿努着嘴道。
“去瞧瞧呗,说不准有什么急事。”
烟儿点了点头,跑去开门,没想她才将门闩一拉开,外头的人竟就一头撞了进来!
梁心帆听到碰撞声,连忙由内室走了出来,这时就看到小五和烟儿两人各据一旁,一个捂着膀子、一个则道歉连连。
“小五?怎么了?”梁心帆问道。“这么冒失。”
小五指手划脚地,满脸紧张。“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因为夫人,她……”
“娘?娘怎么了?”梁心帆心口忽地一紧。
“夫、夫人她……她突然发病了!”
“发病?!”
梁心帆与烟儿互望一眼,脸色均是一片惨白,尤其是心帆。
“老爷正在替夫、夫人看诊,他吩咐我……吩咐我只要小姐一回到家……就立刻把你找到夫人房里去。”
梁心帆闻言,立时就从自己的房间跑了出去,小五正要跟上时烟儿却一把抓住他。
“夫人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老爷有说过是什么病吗?”
小五答不出个所以然,伸手摸摸头,也是一脸的狐疑。“我……这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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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夫人房里梁夫人躺在床上,一脸的疲惫,梁代昌则坐在她身边,当梁心帆进到房里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娘……”她望着床铺的方向,有些怯怯地不敢走近。
“是帆儿吗……”梁夫人虚弱的问道。
“你娘叫你哪,还不快过来。”梁代昌皱着眉,神情肃穆地对梁心帆招了招手。
梁心帆缓缓走了过去,看着床上的母亲,心中那不好的预感,突然又萌生了出来。
“娘,我来了。”
“帆儿乖……咳咳咳……”
“娘!我在这,您别说话!”梁心帆边说,边望向父亲。“爹……娘她…”
梁代昌没说什么,只道:“你娘有些体己话要跟你说,我先去前面看几个病人。”话毕,他径自起身往外走去。
梁心帆见面对父亲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将注意力转回梁夫人身上。
“娘,您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舒服呢?”
梁夫人咳了两声。“我这毛病,你们父女俩也都是知道的,生来就是磨人,不管怎么清修静养,上了年纪终究还是会出问题,只是这回比较严重一点罢了……”
“怎么会这样呢?爹爹开给您的方子,您不是都有按日按时服吗?从来也没像这一次这般严重啊!”
梁夫人叹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这些时日以来,娘常感到胸口郁闷,身体更大不如前,睡也睡不深、吃也吃不多……”
梁心帆听着听着,不由得心一酸,险些就要掉下泪来。
梁夫人听见她抽噎的声音,便拍了拍她的脸颊。“你这孩子,哭什么?”
梁心帆立时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我……我才没哭呢!”
梁夫人的脸上出现一抹心疼的表情。“傻孩子……唉!”
“娘有什么心事吗?”
“怎么没有心事呢?”梁夫人又叹了一口气。“为娘的心事就是你啊,帆儿。”
“我?”梁心帆心中略有所感。“难道还是为了婚事吗?”
梁夫人虚弱地点了点头。“女儿是母亲永远的心事,愁吃、愁穿、愁教养;愁婚姻、愁公婆、愁生养,做为一个母亲,除了这些事,我们又能有什么别的烦恼呢?”
“娘怎么说这些话,其实,娘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梁心帆安慰道。“娘若不把身体养好,拿什么来愁呢?您要快快地好起来,心帆还有很多要您操心的事啊!”
“顾得了一时,顾不了一世。”梁夫人摇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心中有数,早也没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了,只是你这孩子,要不能早点得到一个好归宿,只怕我九泉之下心也不安。”
梁心帆闻言,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娘哪儿也不许会!我跟爹都那么需要您,不许您说这种丧气话!”
“生死之事,从来自有定数啊……罢了,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梁夫人扯出一朵笑。“来,扶我坐起来,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