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的她,马上跳下床整理出一小袋的衣物,背了一个包包,一张海宁所剩不多的提款卡;就这样,在清晨五点多钟左右,她趁着家人还在睡梦中,留了一张纸条,即正式迈步离家出走去了。
一直到中午午饭的时候,曼娟才去敲倩伦房间的门。一推门进去不见女儿的人影,她初时的反应还以为女儿趁她出门买菜的时候,出门去了。一个转身,曼娟才发现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妈:
我走了,我要出外去奋斗一阵子。您不用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您也要记得按时吃药、看医生,别弄坏身子了。好好保重,再见
女儿伦伦敬上
纸条从曼娟的指间滑落,瘦弱的身体不停地地颤抖着,她现在才知道这几天在家里的这个女儿是伦伦不是海宁;因为她了解海宁,她不是个会不顾一切,没有做好任何安排就把家丢开的人。那么,离家出走的是伦伦,那海宁呢?海宁又在哪里呢?本来她还期望这个女儿能把另一个女儿带回来的,没想到现在两个女儿统统不见了,她要到哪里去找她们呢?
曼娟慌了,她像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海宁的下落,打遍海宁记事本上的电话,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踪影,亲自到佳捷公司去打探,那些同事也是一问三不知。
曼娟实在无计可施了,这几天下来,她跑遍了大街小巷,为的只是那一点希望,可以和女儿来个不期而遇;可是,她连女儿们是不是还在台北她都不知道,总之,要找她们两人无疑是在大海里捞针,机会太渺小了。
奔波几天之后,曼娟开始病厌厌地躺在床上了,倒不是真的有什么重病复发,现在缠绕着她的是心病啊。一想到两个孩子没消没息,她的心就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尤其是伦伦,她那样任性的行为真令人担忧,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妈,你没事吧?”明武来到曼娟的床前。
“没事,只是天气凉了,妈的关节又犯疼了。”曼娟虚弱国说。
“你不用担心姊了,她都那么大的人了,而且搞不好过几天她就跑回来了。”
“你不懂一个做妈的心,她再大,我还是放不下,没有半点她的讯息怎能不令人着急呢?”
“你没有苏俊文的电话吗?”明武问。
“没有,你姊从来不把她任何朋友的电话告诉我,毕业纪念册我也翻过了,上头俊文的电话是他以前旧家的,根本找不到人。”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曼娟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遂征取明武的意见。“明武,我们登报寻人好不好?”
“登报?!那要花不少钱吧?家里现在哪有钱啊,以前还有姊在工作,现在家里没收人了,能够这么挥霍吗?”明武以懂事的小大人姿态问道。
曼娟听了后、缓缓地取下手上的表,递给他说道:“把这个拿去当了吧。”
明武接了过来,左看右看。“这个值钱吗?上面的钻石是假的吧?”
“是真的,起码可以当个几十万。”
“哇!妈,这是贵妇人才戴得起的,你怎么……”明武惊讶地问。
“别问了,拿到钱后立后去登报,登在头版,你挑几个比较重要的报纸去登,愈快愈好。
“那,内容写什么呢?”
“就写……母病危吧。”
“什么?!”明武叫了起来。“妈!你咒自己啊?!”
“我没什么好忌讳的,最重要的是能让你姊姊回来就好。”
“好吧,那就写:杨倩伦,母病危,速返。这样可以了吧!”明武边思索边念着。
“不,应该是杨海宁……”
“妈,你是急傻了是不是?姊早就改名了。”明式感到有点无奈。
“不,我的意思是……再加一个。杨海宁、杨倩伦,母病危,速返。”
啊?明武听到一个生平最令人震惊的真相。
第十章
“什么?!”海宁拿报纸的手颤抖不巳。
“怎么了?我看看。”少卓凑过头去,顺手接过报纸。“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寻人启事,伦伦呢?”
“发生什么事了?”刚下楼准备吃早餐的钟明杰,听到他们紧张的言语,不免关心一问。
“爸,海宁的妈妈病危,她在报上刊登找寻她们两姊妹的启事。”少卓起身说道。
“那还等什么?你快陪海宁回去看看,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明杰轻声训斥。
“喔,好。海宁,我们走吧。”少卓立即拉起果坐在一旁,三魂七魄己去掉一半的海宁,待她意识清醒后,才快步地抢在他前面跑了出去。
正从楼上下搂的锦芳,看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跑出去,遂来到丈夫的身旁问道:“他们两个是怎么了?都要吃早餐了,怎么还跑出去呢?”
“海宁的母亲重病,他们回去看她。”明杰回道。
“是这样啊。唉——她这个女人也够命苦了,嫁了一个那样不成材的丈夫不说,还得面临骨肉分离的局面,但愿她的病能够赶快好起来,好享受一家团聚的天伦之乐。”锦芳诚心期盼一切能够雨过天晴,幸福能降临在这个未来的亲家母身上。
“是啊,到时还多一个女婿可以孝顺她呢。”
“可不是吗?”锦芳轻声笑了起来,因为丈夫正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盼少卓的婚事可盼了好多年了,以前她一心一意希望儿子能娶伦伦过门,现在虽然对象非她当初所选,但是她还是很高兴。
“好了,我们去吃早餐吧。”明杰轻搭着锦芳的肩,齐步走向饭桌。
海宁和少卓已一五一十地将她们两姊妹互换身份的事,让钟氏夫妇知道了。他们认为,伦伦执意继续冒充海宁的身份,是因为自尊心作崇,希望从中得到某些肯定,藉以平复她目前失去双亲的痛苦;但是相对于海宁而言,她根本无需再扮演伦伦了,不但没有理由,也毫无意义。所以,他们才决定让海宁以真实的身份去面对少卓的父母。
一回到家里,海宁就直奔母亲的卧房。
明武正端着一碗稀饭给母亲,回头一见冲进来的两个人,立即出声大叫道:
“姊!你回来了。”
海宁奔至母亲面前,忧心忡忡地问:“妈,你没事吧?怎么不待在医院治疗呢?你是哪里不舒服啊?”
坐在床头的曼娟看到女儿归来,高兴得把稀饭搁置一旁,空出手来紧拉她的手。“海宁,你……你终于回来了,我好高兴。放心,妈没事,妈只是很疲累而已,我这么做只是希望尽早把你们唤回来罢了,不要紧张。’”
“你没事?!妈!你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你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海宁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稳下来了,却也不免大大抱怨一番。
“对不起,我心里急啊,我外表虽然没有什么大病,可是我的心病可严重了,我怕我会就这么抑郁而终,连你们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曼娟激动地说。
“妈,别这么说。”海宁心疼地看着母亲。
“这位是——”曼娟此时才注意到她的后面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妈,他叫钟少卓。”海宁简略介绍。
“伯母,您好。”少卓上前,颔首行礼。
“姊,你又换男朋友了,那苏俊文怎么办?虽然这个看起来比较帅,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人家给甩了吧?你是不是绝情了一点?”明武直话直说,自认为仗义执言,所以讲话也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