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正因为石大哥过得幸福,所以不恨我了,说来我还得感激妹妹你呢……”
媛萱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身子滚到地上,她强忍着痛不呻吟出声,但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滴落。
“萱姊姊——”周妤芯尖声叫道。
她知道是毒药发作了,可是现在她不但不觉得高兴,反而后悔到了极点。老天!她到底做了什么?就算钧崇哥哥不爱她,她又怎能怪到段媛萱的头上?“钧崇哥哥、陆堡主,你们快来呀!”她大声叫喊。
媛萱强忍疼痛看着她,“是妹妹……下的毒?”
周妤芯悔恨的眼泪滑下脸庞,“对不起……我……”
眼见朗诤和石大哥快速奔来,媛萱低声说道:“别告诉石大哥……”她吐了口血,浑身瘫软无力。
冲进门的两人见此情况都愣住了,朗诤冲过去扶起媛萱,颤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媛萱睁开双眼,尚未开口,突然听见房外传来笑声,一名女子笑道:“太好了!我骆妙妍总算等到今天了,这还得感谢石夫人的帮忙。段媛萱,任你医术再强,能解得了‘神农叹’的毒吗?哈哈哈……”
奴婢装扮的骆妙妍说完,便飞奔离去。
朗诤喝道:“留下解药!”他起身欲追,却被媛萱拉住。
“别追了,她不会有解药的,我不要你再离开我……”媛萱噙着泪说。为什么唾手可得的幸福又再次溜走了呢?思及此,她不禁泪流满面。
“萱儿……”朗诤哽咽的唤着她,心中充斥着绝望感。
“朗诤,你能不能答应我,在我死前别再离开我?我们总是聚少离多……”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不准你死!你是神医,一定能救自己的,是不是?”
“能医不自医……”媛萱叹道。
周妤芯哭了出来,石钧崇看了也不禁红了眼眶,他对着妻子吼道:“是你下的毒?!”他只觉愤怒、伤心,以及深深的愧疚,自己的妻子竟做出这样的事,他该怎么办?他的芯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对不起!萱姊姊,对不起……”她痛哭失声,现在后悔却已太迟。
“你……”石钧崇扬起手。
“住手!石大哥,别打她,她已经够自责了,她只是因一时的嫉恨而受人利用而已,就算不是她,骆妙妍也会用别的方法的。”
“萱儿,石大哥对不起你,是我没好好待她,才会让她因嫉生恨而受人利用,都是我的错……”
“钧崇哥哥……”周妤芯泣不成声,到现在她才相信他是爱她的。
“我这辈子受够恨了,你们答应我,今后无论如何都会彼此相爱……”
“萱儿……”石钧崇一阵心酸,“这神农叹究竟是什么?难道真没解药可解吗?”
“神农叹……”朗诤喃喃念着,这名字他似乎听过,他在脑中努力回想。
媛萱凄然一笑,“朗诤,你可记得咱们在曹群的山寨时,我曾说能死在天下第一毒神农叹的手中,倒也荣幸得很……没想到竟一语成谶……”她话未说完已开始咳了起来。
朗诤抱起她放在床上,阻止她再说下去。“我来说吧,我曾听师父提起过关于神农叹的故事。相传在三百年前,有一位神医年方三十便已识遍了所有草药属性,他在云游四方时,突然兴起一个念头,他要采集大江南北所有毒草,而且是万中选一的毒草,也就是各类毒草的变种,比如说,原本是四片叶子的变种为五片等等。”
他说到这里,石钧崇夫妻已经被勾起了兴趣,专注的听着。
朗诤接着说:“他花了二、三十年的时间到处搜集这些毒草,并开始研究如何用这些毒草制成无色无味且无人能解的毒药,他同时加上毒蛇等毒物的汁液,乃至矿石合用,耗时二十年终于完成。他本欲研究出解药,不过只怕又得花上数十年的时间,因而决定留给后人去伤神,不久便死了。”
“疯子!”
“有病!”
石钧崇夫妻俩听完后齐声骂道。
媛萱喘口气接续朗诤未说完的话,“就我所知,时至今日已无人能知此毒药是如何制成的,更遑论解它了。神农尝百草为医药之祖,他取名为神农叹,此‘叹’字便是叹息与赞叹之意,意思就是连神农也得叹息及赞叹了。”
“他花一辈子的时光在制这毒药害人,简直……”石钧崇说不下去了。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若要说他的一生所追求的成就毫无意义,那我们也同样活得无意义。有些人一生在追求情爱,为之伤神痛苦,不也一样愚蠢吗?我倒是挺钦佩他的毅力,他只是制出毒药,并没有拿来害人,只是他没有办法知道得到神农叹的人要如何使用。唉!师父已死,世上只怕没人能救我了……”她又咳了一声,突然灵光一闪,“不!或许还有一人,据我所知天山老仙丁翼毕生致力于研究解神农叹的毒……”
朗诤双目一亮,“我师父就是人称天山老仙的丁翼,他隐居天山数十年,精通医术,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媛萱怔了怔,喃喃道:“你师父居然是天山老仙丁翼,这可真巧……我师父宋青曾对我说,他有个同门师兄弟,两人争着做师兄互不相让,一人重武,一人重医,你师父重武、弃世,我师父重医、入世,我虽想到天山老仙,但一来不知他是否尚在人世,二来也不知能不能找着他,三来他也不见得知道如何解神农叹的毒,没想到……唉!路途遥远,我不知能否撑到天山……”
“我们这就走,这里的事就麻烦石兄了。”
“你放心,一定要带萱儿平安回来。”
请支持晋江文学城。
朗诤带着媛萱日夜兼程赶路,每当神农叹的毒发作时,媛萱便要忍受腹中剧烈的疼痛,她想尽办法用金针延续生命,强忍着痛苦,越到后来,剧痛的次数越频繁,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终于到了天山。
朗诤在丁翼隐居处激动地喊着:“师父——”
丁翼出现在门口,冷然喝道:“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我还以为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朗诤一怔,心中大感不妙,见怀中的媛萱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心中一急,便跪下道:“师父,若徒儿有做错何事,师父尽管责罚。可是请师父赶紧救救她,她中了神农叹已半个多月了,再不救她,恐怕……求师父救救她。”
丁翼一听甚感吃惊,二、三十年前他探得神农叹为何人所有后,便将它盗了来,那沈家以此毒药为非作歹,没了神农叹之后气焰也小了。他知道还有一小瓶的毒药留在沈家,其余的都让他带回研制解药。他只是想挑战制毒者罢了,从没想到过救人,数月前制出一些解药,还不知有没有效果,不过这女子居然能撑这么久还没死,真是不容易。
“那不正好?她是段雷霆的女儿,早该死了。别以为我人在天山,就什么事也不知道,你要娶她,我本也不想管,可是你想想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亲人吗?我说过不杀人,可没说过要救人,哼!”他转身走进屋内,关上门,不再理他们。
朗诤看着她,不自觉地流下泪来,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流泪。
媛萱心中一酸,抬起头抚着他憔悴的脸庞,轻声说道:“你别难过,生死有命,萱儿早该死了,能再见到你,知道你不再仇恨,我就心满意足了,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