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两性之间的战争。晓蔷可以想象这类谈话出现在公司的每个角落。她挤出一个笑容,把「时事通讯」还给敏佳。「我猜这份『时事通讯』被讨论好一阵子了。」
「妳在开什么玩笑?」敏佳咧嘴而笑地间。「我要把我的这份裱起来挂在卧室的墙上,让他晚上睡觉时最后看到的是它,早晨醒来时最先看到的还是它!」
晓蔷一回到办公室就拨玛茜的分机号码。「猜猜我在『时事通讯』上看到什么。」她压低声音怒吼。
「该死!」玛茜大声呻吟。「有多糟?我还没有看到。」
「糟透了!玛茜,妳他妈的怎么能这样做?」
「罚五元。」玛茜不假思索地说。「那是意外。我不想在办公室里多谈,如果妳午休时能跟我碰面,我会告诉妳事情的经过。」
「好,十二点『铁道披萨』见。我会打给蒂洁和露娜,她们可能也想到场。」
「听起来像私刑聚会。」玛茜悲切地说。
「有可能。」晓蔷挂断电话。
「铁道披萨」离汉默科技只有半英里,因此成为员工常去的餐馆。他们的外带生意十分兴隆,但店里也有六个雅座和六张桌子。晓蔷弄到最里面的雅座,她们在那里可以拥有最多的隐私。其它三人在几分钟内陆续抵达。蒂洁坐在晓蔷旁边,玛茜和露娜坐在她们对面。
「天啊!我真的很抱歉。」玛茜一脸痛苦地说。
「我真不敢相信妳竟然把清单拿给别人看。」蒂洁惊骇地说。「如果嘉朗发现——」
「我不明白妳们为什么这么心烦。」露娜大惑不解地说。「我的意思是,就算人们发现列出清单的是我们四个,那或许会有点尴尬,但也会非常好笑。」
「半年后还有男生跑去找妳,要证明他合格给妳看时,妳还会觉得好笑吗?」晓蔷问。
「嘉朗会认为那一点也不好笑,」蒂洁摇头道。「他会宰了我。」
「对。」玛茜阴郁地说。「大顿不能算是敏感的人,但他会很火大我说我要十吋。」她苦笑一下。「因为他不合格。」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蒂洁双手掩面地问。
「星期六我在逛街时遇到那个在一楼工作的道妮。」玛茜说。「我们聊了起来,又一起去吃午餐。我把清单拿给她看,我们捧腹大笑,她要求影印一份。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几杯啤酒下肚后,许多事我都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她问了一些问题,后来不知怎地,我就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全部写了下来。」
玛茜拥有惊人的记忆力。不幸的是,几杯啤酒似乎没有影响到她的记忆力,只影响到她的判断力。
「还好妳没有告诉她,我们的名字。」蒂洁说。
「她知道我们是谁。」晓蔷指出。「清单在玛茜手上,所以白痴也猜得到她是四个朋友之一。其余的也就不难猜了。」
蒂洁再度双手掩面。「我死定了,不死也离婚定了。」
「我认为不会有事的。」露娜安慰道。「如果道妮打算泄漏我们的身分,她早就告诉她在一楼的死党了。我们很安全,嘉朗绝不会知道的。」
第三章
晓蔷整个下午都坐立难安,等着不愉快却总要发生的事发生。她可以想象蒂洁一定紧张得要命,因为嘉朗知道这件事后,会让蒂洁一辈子没有好日子过。追根究柢,蒂洁会是损失最大的人。玛茜有同居男友,但至少她没有嫁给大顿。露娜和金世摩的关系似有若无,彼此之间并没有任何承诺。
如果身分曝光,晓蔷会是四人中最不受影响的一个。早就对男人死心的她没有男朋友,只要对自己负责。她必须忍受嘲弄,但仅此而已。
分析情势得到结论后,她不再提心吊胆。万一有男同事企图耍小聪明呢?她应付得了任何笨蛋。
她略微好转的心情只持续到打开家门的那一剎那。「布布」为了让她知道牠被迫待在陌生的房子里有多么不爽,而把其中一个沙发椅垫撕得稀巴烂。她闭上眼睛,在心中从一数到十,接着数到二十。对猫生气有什么用?牠或许不会了解,就算了解也不会在乎。牠和她一样是突发状况的受害者。她伸手要去抱牠,牠对她嘶声威胁。平时她会径自走开,不再理睬牠,但一时发了恻隐之心,她还是把牠抱起来,把手指埋进牠的毛里按摩牠的背肌。
「可怜的猫咪,」她哄道。「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布布」对她龇牙咧嘴,但随即没出息地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再撑四个星期又五天就好了。你可以忍受我三十三天吧?」
牠一脸的不以为然,但只要她继续按摩牠的背就不在乎。她抱着牠进入厨房,喂牠吃了一罐猫食,然后把牠放在地板上让牠跟绒毛玩具老鼠打架。
猫在破坏她的家具。没问题,她应付得了。妈妈知道「布布」的暴行时会赔偿她的,所以她只是有点不方便而已。
她对自己的逆来顺受感到佩服。
她在厨房的水槽边喝水时,她的邻居回家了。看到那辆褐色的庞帝克时,她感觉到她的柔顺流向排水口。但那辆车很安静,他显然换了消音器。如果他愿意尽力而为,她也可以。她在心里用塞子塞住排水口。
她的厨房正对着他的,她透过窗户看到他下车打开厨房门。他穿著宽松长裤和白衬衫,领带松松地系在领口,外套搭挂在一侧肩膀上,看起来十分疲倦。当他转身进入屋内时,她看到他腰际的黑色大手枪。第一次看到他穿的不是骯脏破旧的衣服,令她觉得有点不习惯。知道他是警察和看到他像警察是两回事。他穿的是便服而不是制服,这表示他不是警员,他的阶级至少是警探。
他仍然是混蛋,但是个身负重任的混蛋,所以她或许可以多体谅一点。她无从得知他何时在睡觉,除非敲门问他,但那样就破坏了她不想打扰他睡眠的好意。她只好趁他不在家时给草坪割草了,但那并不表示他打扰到她睡觉时,她不会去剥了他的犀牛皮,因为公平就是公平。但她会努力和他和睦相处。毕竟他们可能要做上好多年的邻居。
天啊!想到那个就令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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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逆来顺受和慈悲为怀总共只维持了……呃,两个小时。
七点半时,她窝在安乐椅里看电视和看书。她经常同时做那两件事,心想电视真有好看的节目一定会引起她的注意。身旁的茶几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她不时会拿起杯子来辍一口。
一声轰然巨响粉碎了社区的宁静。
她从椅子里跳起来,套上凉鞋就往前门冲。她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小时候跟爸爸去看车辆撞击测试时,她听过了千百次。
街道边的阳台灯纷纷亮起,人们好奇地开门探头张望。五栋房子外的街角路灯下是一辆被撞得变了形的汽车。
晓蔷沿着街道跑向出事地点。她的心跳如擂鼓,胃纠成一团。她一边做好目睹车祸惨状的心理准备,一边努力回想基本的急救步骤。
其它人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女的穿著拖鞋和睡袍,男的穿著
无袖内衣和短裤。社区里响起几声儿童兴奋的尖叫、母亲们制止孩子出去的斥喝,以及父亲们说着:「退后,退后,说不定会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