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蒙似笑非笑地看着梅茜惊骇的表情。"诺言是用来违背的。史都华小姐,"丹蒙说道,鼻翼翕动,一脸的轻蔑,"这个教训,我很早就学会了。"
"那么——你违背了诺言,她们会有什么感受呢?"
"什么她们的感受?"他语调平平地问,然后转过脸去。
梅茜感到丹蒙的手臂又挽住了她的腰,她的身体颤抖着,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男人,而是因为看到他脸上显露出的痛苦,和话语掩盖下的忧伤。天哪,到底是什么造成他这个样子?是什么伤他这么深,使他如此轻视亲密的关系?
梅茜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搂住丹蒙的腰,这是她第一次真心想这么做。她希望自己能有他需要的力量,来帮助他治愈灵魂深处的伤痛。"丹蒙?"
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问道,"刚才在那儿,你为什么不对我许一些空愿——用你的办法来对付我呢?你肯定能看出,当时我很——软弱?"
她感到丹蒙的肌肉一阵紧绷,但是他的步子却没慢下来。现在他们离晚会现场很近,乐队正演奏着一首欢快的流行曲"坏男孩"。
"丹蒙,"梅茜继续探问道,"为什么?别说是因为你不想要我,我能看出你非常想。"
丹蒙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梅茜。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但是表情却很忧郁。好一会儿,他仔细地打量着梅茜,然后他用手轻抚着她的头发。令梅茜吃惊的是,他拥着她跳起舞来。"你头发上有沙子,亲爱的。"他在梅茜耳边低语,呼出的气息吹拂着梅茜的太阳穴。
梅茜紧贴着他的胸口,感到了他有力的心跳。
她陶醉在二人亲密的接触中,尽管这违背了她的意愿。通过眼角的余光,梅茜看到有几个董事已经走了过来,离他们非常近,丹蒙不再可能随心所欲地说话。
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丹蒙坐在游艇上豪华的办公室内,屋里安装着商业巨头必备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卫星通讯设备、电脑、传真机、彩印机和复印机。已经很晚了,丹蒙很累,但他还是要看一看今天的销售额,尽管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凝视着手中的四枚开曼岛硬币,那是奥蒂斯给他的。它们加起来还不值一美元,但是那个老人不辞辛苦地将它们送还给了他。
丹蒙手指拨弄着银币,心里思忖着老人,那海边走来的一瘸一拐的颤颤巍巍的身影——还有那虚弱无力的拥抱。
丹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几枚该死的硬币。他将它们握在掌心,对它们勾起了他的回忆感到非常恼怒。他的祖父从未拥抱过他。这个冷酷的混蛋!
对他来说,丹蒙只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当肯纳德的儿子被证实没有能力胜任工作时,丹蒙成了他惟一的希望——这位年轻的王子将接替他,成为他的汽车王国的国王。为了这个目的,丹蒙被精心地养育着,就像一头为了速度和力量被精心饲养的冠军种马。在他的记忆中,祖父一次都未曾拥抱过他——有的只是训练、责备和磨炼,然后在肯纳德铁腕下的锅炉里锻造成型。
丹蒙打开手掌,对着硬币,皱起了眉头,他为自己的思绪不断被它们和梅茜的外公缠绕而恼怒。
梅茜的外公那么爱她,而她对外公的爱竟深厚到了荒唐的地步——她竟然想实施她愚蠢的计划去帮他洗刷罪名。
正当丹蒙陷入沉思时,他的背后有一双手在游动,从肩头滑落到胸前,充满诱惑地抚摸着。他猛地抬起头,被梅茜突如其来的感情流露吓了一跳。
一小时前梅茜离开时,似乎对他热情了些,也没有了那么多故意。梅茜态度的转变仍然困惑着丹蒙,但是他却没想到她已经有了性爱的计划。也许她比他想象的要难懂得多。
"嗨,你好。"丹蒙低语道。一股男性的喜悦在他的心里膨胀,他抓住她的手臂,绕过真皮转椅。
丹蒙惊讶地发现,坐在他膝上的并不是意料之外的冒牌新娘,而是本应预料到的表嫂芭菲.莱兰德。
"你好,没想到吧。"芭菲将手臂缠绕在丹蒙的脖子上,"看到你新婚的激情已经逐渐减退,我真高兴。现在你也许有时间陪我了吧。"她掀起近乎血红的嘴,作出待吻状。
丹蒙给了她一个苦笑,"我猜你为米切尔的服丧期已经结束了?"
芭菲笑了,那声音就像一只想吃奶油的猫发出的。"别假惺惺的,"她哆嗲地说,"你和米切尔从来都不亲近,你是知道的,他根本就恨你。"
丹蒙扬了扬眉毛,"真的?"
芭菲拨弄着丹蒙颈背的头发,"我不怪他。在学校里,你处处比他强——你既是高年级的学生会主席,又是足球队队长,所有的啦啦队都拥护你……"她凑上去吻了吻丹蒙的嘴角,"我总想知道,你是否处处比他强——在任何方面……"
当芭菲的嘴亲吻着丹蒙的另一个嘴角时,丹蒙坐着没动。"嗨?"她催促道,卖弄风情地将三点式泳装内的胸脯压在丹蒙赤裸的胸膛上,"如果米切尔活着,他会支持克莱顿,投你的反对票。"
芭菲挪了挪身子,判断着丹蒙的表情。丹蒙竭力保持着友善的表情。她笑了,显然非常满意,她说:"哦——我还在下决心。我想——如果我们单独会面——你可能会说服我投你的票。"她停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很诡秘,"我会恨自己无缘无故地违背米切尔的愿望。"
"这我看得出来。"丹蒙说道,竭力克制着,不让声音暴露出内心的厌恶。
丹蒙感到芭菲的身体有点僵硬,尽管她的脸上保持着笑容,但眼中却流露出担心。她不能确信丹蒙是否会相信,但是显然她并不想放弃。"我们去海滩上散散步,好吗?"她一边柔声地建议,一边抚摩着丹蒙的耳垂。"我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丹蒙端详着芭菲的脸。她是个美人,长着时装模特儿的颧骨,精致的小翘鼻,丰满的嘴唇——涂着红色,微微张着——然而,这种纵欲的暗示对他几乎不起作用。芭菲有着性感迷人的身材,任何健康的男人都会梦想着把自己埋在里面。多年来,丹蒙听到过不少有关她的绯闻,说她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女人。今晚她正乞求丹蒙在她身上痛快地驰骋——当然是以她在公司的股权作为交换条件。这是个不错的夜间工作。
对这样的艳遇,丹蒙不但没感到高兴,反而为米切尔感到难过。虽然他们两兄弟之间从未有过感情,丹蒙还是为他感到难过,不知道他怎么能忍受和这样一个自私的骗子生活在一起。
丹蒙投给芭菲一个最迷人的微笑,他坚持要她离开他的膝盖,然后站了起来。"我认为散步是个不错的主意。"他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了办公室,然后沿着走廊,上了甲板。海风凉凉的,咸咸的,与芭菲身上浓郁的香水味相比,海风显得新鲜而纯净。丹蒙扶她下了踏板,然后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嘴唇上。
"这是干什么?"芭菲咯咯地笑着问。
"夜色很美,"丹蒙说着,放开了她,"祝你散步愉快。"
"但是,丹蒙——"
"芭菲,"丹蒙打断了她的话,这次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恼怒,"米切尔恨我,我也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