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男人的声音温温吞吞的:“你握着我未婚妻的手,麻烦松松松手。”
或许是“未婚妻”这三个字刺激到他;或许是他今天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总之,关书旭没有放开黎荭,反而将她拥入怀里,低头吻上了她。
这个吻里有太多的东西,他急切、他乞求,他毫不掩饰地让她看见自己的心,他是如此焦急地在付出自己的一切,以致于完全没感觉到有人走近自己,直到被人一左一右地架开。
“你有些惹火我了。”那俊美的男子慢吞吞地说。
“你岂止惹火我。”关书旭的眼神比他还冷。
“哈,有点乐趣了!”那人的手轻抚着WaltherP99光滑的枪身,唇上的笑带着天生的残酷。“再多说几句,我们来试试是谁惹火谁?”
“你——”
“关!”
黎荭抓住他,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在那一瞬间,关书旭像看见她眼中的火焰,心里涌起了希望——
“你不懂得什么叫好聚好散吗?”
一句话如兜头冷水,浇熄了他心中刚刚萌起的火花。
“黎荭——”
像是不想再和他多有牵扯,她松开他,转身往大门走去,经过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时,她斜睨他一眼,略带不耐地说:
“你不走吗?”
男人摊了摊手,以眼示意两尊巨人架好那个一直想往这冲来的家伙,随后便启动轮椅,跟在黎荭身后离开。
“黎荭!”那人还在叫。
那火红的背影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想想,如果你是我,”他的声音里有着深切的痛苦。“如果你是我——”
背影一颤,两手像在忍耐什么似的握紧,然后,离开。
☆ ☆ ☆
走在马路上,炽蝎突然自顾自地笑了。
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黎荭好一会儿才侧头看他。
“你的眼光变了,”他眼眸带笑。“从前你喜欢上的,哪个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强者,怎么这回却是——”
“却是?”她眸光转冷。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一个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的懦弱男……”
黎荭甩了他一巴掌。
“你没有资格说他。”她的声音里燃着怒气。“这个男人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保护我,你呢?你做得到吗?”
男人怒极反笑。“那样的甜言蜜语我可以说上十倍不止,黎荭,你怎会相信那种蠢话?”
她怎能不信?
当那个笨瓜关书旭以如此认真的眼神看着她时,她什么都信了。
“真是笨死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笨!”居然在炽蝎面前吻她,他难道真的不要命了吗?
眼克制不住地泛泪,她以手指抹去,她知道他是真的豁出去了,那傻瓜,怎么傻得这么教人心疼啊……
“值得吗?笨蛋……”她真想抓住他的耳,在他耳边吼。
他一定会说值得的吧?他会拥着她,说这样就值得了……
炽蝎皱紧了眉。
他认识黎荭一辈子了,从未在她脸上看过这样的神情,仿佛呵宠着什么,又心疼着什么,是那个叫关书旭的男人让她如此的吗?
“我愈来愈讨厌那个男人了。”他喃喃。
“不会比我讨厌你还多。”她转过头,那头红发如火焰似的披垂在她肩上。
炽蝎满意地笑了。“我想我会十分享受我们的新婚夜,光想着怎么驯服你,我就忍不住兴奋得发抖。”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有着昂扬的生命力,像一株野生的玫瑰,他原还以为他已经击败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她的刺还在。
黎荭回他一个假笑。“光想着和你上床,我就忍不住想吐,如果你有兴趣抱一个浑身恶臭的女人,我也不是不能奉陪。”
男人咯咯一笑。
“黎荭——”
突然停在他们身旁的黑色宾士打断他的话,由车中钻出的人影则让他挑起了眉。“穆闻?”
穆闻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打开后车门,示意黎荭上车。
看见车里的人,黎荭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有说话,她安静地上了车。
炽蝎亦看见了车中的人。“伯父,不,我该改口叫您岳父了,岳父……”
车门当着他的面关上,随后呼啸而去。
望着车尾,男人忍气地咬住牙:
“你就趁还能威风的时候威风吧,一旦黎荭落进我手里,一旦天义盟进了我囊中,我看你还能摆什么脸色!”
☆ ☆ ☆
“小荭,你到底在干什么?”车箱里,黎大海正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我在发神经啦。”黎荭咕哝道。
她真不知自己是怎么搞的,若不是关书旭说了那些话,她恐怕真的会嫁给炽蝎。现在想起,她也很难相信自己居然会受人威胁而毫不反抗,这根本不像她会做的事嘛。
只能说关书旭在她心里所占的地位太大,事情一牵涉到他,她就乱了头绪。
如果她是他,绝对不会愿意他这么为自己牺牲的,既然如此,她又怎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关书旭?
“难怪他生气……”她喃喃。
“你还知道我在生气?”黎大海一掌拍上女儿的头。“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擅自答应和那家伙结婚?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哎哟,”黎荭以两手护住自己的头。“我知道错了嘛。”
“现在知道还来得及吗?”黎大海气呼呼道。“你不是把请帖都发出去了,我还是人家打电话来才知道女儿要结婚,世上有这么荒谬的事吗?”
“老爸,你别气嘛,”她抱住父亲的臂膀,“我有我的想法。”虽然这想法在十分钟前才出现。
“你这笨蛋,”黎大海像完全没听到似的继续骂:“我们想尽办法就是不要让炽蝎发现你的存在,你干嘛自己送上门去?送上门去也就算了,还打算和他结婚?你是嫌你老爸老妈活太长了,非找点事吓吓我们不可吗?”
知道这时候最好什么话也别说,黎荭默默地坐在那挨骂,直到父亲停口,她才可怜兮兮地举起手。
“干嘛?”黎大海冲道。
“我有话说。”她采哀兵政策。
见父亲没开口,她才道: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保护我,可一味地瞒着我并不是办法呀,那让炽蝎站在一个太有利的位置。他可以布好局,就等着我跳进去;我呢?根本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事实上光他还活着这件事,就已经把我吓得不轻了。”
这也是黎大海后悔的一点,“若不是你母亲坚持……”他摇了摇头。
知道父亲脾气已过,她松了口气:“老爸,现在告诉我还不迟,你们原本打算怎么对付炽蝎?”
“他能那么倡狂,追根究柢还是因为北联会长的关系,出了事,他爷爷替他顶着,你知道会长为了他得罪多少人?”黎大海看着她。
密闭的空间让她不能思考,她偷偷将车窗摇下,任风往里头灌,看父亲还等着她回答,她轻摇了摇头。
“人数多到会危及他的地位。”黎大海的手在膝上点着。“我们是打算以此逼迫他,要他将自己的孙子管好……”
“不行,”黎荭反对。“炽蝎那个人愈是受到压迫,做出的事就愈是变态,去年你要会长命令他离我远点,瞧瞧他做出了什么?”
将她绑回自家地盘,再折磨个半死不活。
想起女儿被发现时的样子,他闭了闭眼,待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才道:“你有别的法子?”
黎庄微微一笑。“换个北联会长如何?”
“这……”黎大海沉吟。
“我的婚礼,大家都会来吧?”她意带暗示地说。“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