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中两人的身影,她还是摇头。
“你不懂吗?”她说得更明白一点。“你们的外表……”
“我们的外表?”江凯晴皱起眉,有些抓不住眼前女人说话的重点。“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吗?”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啊!”珊有些生气地看着她,她为什么看不出自己是与他们不同的。珊想着自己美丽的脸蛋、姣好的身材,又想着那英俊男人,他们是属于俊美不凡的一群,而这女人不过是平凡乏味的一族。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看着表,发觉自己在这待得太久了。“也许我们下次再谈?”说完,她离开化妆室。
留下珊像看珍奇动物似的看着江凯晴离去的背影。
骆苡华早忧心忡忡地徘徊在化妆室附近,正想着或许要拜托别人进去看看时,江凯晴出现了。
“怎么这么久?”虽松了口气,但他还是问。
“没什么。”不知怎么解释那场没有主题的讨论,她匆匆带过。
没再继续问她,他们离开美术馆,驱车前往下个目的地。
☆ ☆ ☆
“这是——”江凯晴看着有些熟悉的大楼。“这不是你家吗?”
“嗯,”他停好车。“我有礼物要送你。”
跟着他走进电梯,她抗议道:“我不需要什么礼物。”
“这不同。”要她稍安勿躁,他打开门后,直接走进厨房。
替他关上门,江凯晴有些不悦地站在客厅,她不要礼物,真的不要。
双手抱着一个纸箱,骆苡华走向她,将箱子放在桌上,要她上前看个究竟。
有些不情愿的江凯晴走向前,她自箱口往内看,一只圆嘟嘟的小白狗正舒服地睡着觉。
“这是——”她有些惊讶。
“我捡到的。”他伸手逗着小白狗的耳朵,睡了一下午的狗狗动动身子,那眼张开了。
一双眼黑亮地瞅着她,那神情好像——她看了骆苡华一眼,却恰好遇上同一双眼,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抱歉。”她吞回笑意,抱起翻动着的小狗。“它是母的?”
“嗯。”怎么能让别的雄性动物赖窝在江凯晴怀里,所以他特意挑了只母狗。
“我想把它送给你。”抱过小狗,他与狗露出相同的眼神看她。“我在路边捡到它,还替它洗了澡,可是——”他可怜地说,“我一个单身男人,怎么养她?”
小狗也趁兴低呜了两声。
不知要先拍“大狗”还是小狗,她只好一手抚抚骆苡华的头,一手抚抚小狗狗。
“好吧。”的确不能将小狗放在他这,想他一顿早餐都能做得半冷不熟,小狗在他这一定会营养不良。
将狗狗抱回自己怀中,她搔着它耳后。
“要叫你什么名字,叫嘟嘟好不好,胖嘟嘟的嘟嘟。”又搔着她圆滚滚的肚子。
还好将这只狗要了回来,其实这是朋友家刚生的小狗,看在那狗有几分像他的份上,他才讨了回来。
他要进占江凯晴的生活,伸手抚抚小狗,他想,就算不在她身边,他也要江凯晴想着他。
这是你的任务,看着小狗狗的眼,他无声地下着命令。
第八章
骆苡华的计策是成功了。
如今的他占据了江凯晴所有的生活空间,让她清醒的时候便见到他,睡着时梦里也全是他。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是对情人喽。
骆苡华虽然很想点头,但,他叹口气,双眼看着正逗弄着小白狗的江凯晴。还差一点,他的心这么说,就只差一点。
差在他还不敢对江凯晴吐露爱意,差在江凯晴还未开口对他说爱。
常常,当她笑着看他,当她与小白狗笑闹成一团时,那“三个字”就会在他嘴里跳着,好像只等他嘴一开,就要迫不及待地往外冲,可他总是几番迟疑,还是将它们吞回肚去。
为什么?他看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或许是恐惧与害怕,他怕只要让感情泛开来,她便再也不会看他一眼,他怕只要对她表白了心意,他的世界从此便会失去她的踪影。
所以他情愿忍、情愿等,情愿等到发白,只要等到江凯晴对他说一句爱,他就能将满心满怀的感情都给她,让她知道,他恋她像恋了一辈子。
现在虽然苦,但只要有进展,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进展,都会在那苦里添上蜜蜜的甜,因而让他的心稍得安慰。
“苡华,”江凯晴抱着小白狗站在骆苡华跟前,她拉着小狗的脚去贴他的颊。“你帮我顾着嘟嘟好不好,我去买个东西。”
听话地接过小白狗,他拉起狗狗的脚对她道再见。
看着她笑着离去,他将小白狗放在自己膝上,双手靠着椅背,他仰起头,微眯着眼打量四周的一切。
这是个公园。礼拜三下午四点二十分的公园。
偌大的草坪上有几个孩子笑闹着,或扯着风筝,或掷着飞盘,一旁的小道有几名相伴而行的老夫妇,在静默中又带着相伴一世的深情。
他深吸口气,尔后吐出,外面的世界或许正吵杂,但在这里,在这舒适的笑语声中,他感到平静。或许还有一点愧疚。
他闭上眼,单手抚着卧在腿上的小狗,心里想着,这是这礼拜第三次他拖着江凯晴跷班,而今天不过才礼拜三,连续三天他罔顾江凯晴对上下班时间的执着,无所不用其极地要她陪他。
所以,他有一点愧疚。
因为知道她对时向近乎严厉的掌控习惯,因为知道她那被他搅得糊里糊涂的脑袋一旦清醒过来,就决不会轻易原谅自己,所以忍不住心有不安;但也因为如此,他得努力地让江凯晴的脑袋继续迷迷糊糊下去,那么她就不会发现原本规律的生活早被他搞得一场糊涂,那么她就不会发现自己对人生的期许与执着,其实早被他毁得一干二净。
她的生活中再没有秩序与规律,只有骆苡华,只让她有骆苡华。
“苡华。”
骆苡华的双眼还是闭着,因为那浓浓的花香不是江凯晴的,那低而柔媚的嗓音也不是出自她,所以他眼皮还覆着,懒懒地不想掀开。
“苡华?”知道他是醒的,张晓彤轻触他衣袖。
原是与新一任的男友约在附近,却在看到他的身影时,无法控制地走近他。
她小心地掩盖,但那双眼仍克制不住地吞噬着他,这最教她依恋的男子。
叹口气,骆苡华仍闭着眼应道:“晓彤。”
“我见到你,所以……”声音是一贯的温柔,她的手却悄悄地摩挲着他的衣袖。
不是不了解她的感情,也曾经与她有过一段,张晓彤在骆苡华的记忆中虽不是那么重要,但至少也曾留过足音。
“晓彤,我有伴了。”他暗示得十分明显。
“我知道。”将手移开他衣袖;她整整自己的发,看着朝这走来的女人,她弯下身,靠在他耳侧,十分诱惑地说:“只是觉得老朋友打打招呼,或许我们还能——”她留下未竟的话尾,直起身,看着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无措的女人,她微倾着头朝她一笑,尔后缓步离开。
骆苡华四周似乎总有数不尽的女人,江凯晴的手捏着买来的风筝,手心有些干湿。这些女人总是柔柔的,对他十分亲昵,而他,从不曾拒绝。
心里有种苦苦的感觉泛起,在喉际转成了厌人的酸,这种滋味她以往不曾尝过;但在,最近,却是尝得太多了。
她走近骆苡华,却闻到飘荡不去的浓香,忍不住退后两步,原本的好心情已不知消失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