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赵芬突然开口问:“我们是业务二课,那业务一课呢?”
“业务一课……那里是女人的天堂。”叶澄出现梦幻似的表情,轻叹了一声。
“业务一课是非得精英才能进得去,尤其是业务一课的萨课长,他今年才二十五呢!拿到硕士学位后进公司两年,就一路升到课长这个职位,听说他有可能会是本公司创立以来最年轻的部长喔!”
“澄姐,”孙珍珍双眼发亮的问:“他该不会是哪个知名企业家的第二代吧?说不定是总裁的——”
“错!”叶澄戳破她的幻想。“萨课长可是出身书香世家,他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比起那种骄傲自大、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二世祖,萨课长是如此的和善、体贴、温柔,简直就是十足十的绅士……”
叶澄凑近她们,悄声再补充说明:
“告诉你们,那些二世祖不过是镀了金的巴西乌龟,萨课长可是由内而外纯金打造,整个公司的女职员对他都是垂涎个半死——喂!毕之晚,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将视线由窗外移回,毕之晚心思不定的回答:“有、有……”
“有个头啦!难道你对萨课长一点都不心动?”
“他不错啊!”毕之晚诚实地说。“可是条件好像太好了。”
她只要随便一个可以跟她谈恋爱的男人就好了,那种高档货她实在高攀不上。
“这可是你说的——啊!业务一课的帅哥们出现了!”叶澄突地小声尖叫。
本能的将视线移向门口,毕之晚看着那五名自然交谈着走进员工餐厅的男人。
不愧是菁英。
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学校里偶有的几个怪胎,那种功课好、体育佳、对人亲切、操行又总是拿一百分的完美孩子。
尤其是走在最前头的男人,他简直像是发光体。
身高起码一八O、削瘦、斯文、俊秀,脸上还带着微笑,再加上那种高级知识分子的气质……
“哇塞!”毕之晚忍不住喃喃。”“这种男人一辈子看到一次也算够本了。”
端起还剩下大半食物的餐盘,毕之晚自言自语的站起身。
“真是亮得快教人睁不开眼……”
“之晚,你吃饱啦?”舍不得把眼睛移开,赵芬只是小小声的、梦游似的问着。
“嗯,我去散散步。”微微一笑,她端着餐盘走向弃置食物的垃圾箱。
趁着众人都将目光放在那群男人身上时,她动作快速的将食物倒进一旁方便打包的纸制餐盒,顺手一抄便往出口冲去。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可不知道一切举动全落入业务一课的眼中;没办法,每个人都盯着他们,他们只好盯向别人,谁叫毕之晚动作太鬼祟。
悄悄摸向公司附设托儿所后的小公园,毕之晚双墨大张的靠着身后的大树坐下。
“饿死我了!”打开餐盒,她囫囵扒进一口饭。“美女还真不好当,连吃饭都得学鸟啄。”
三分钟便解决一个便当,她满足的打个嗝。
摸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她喃喃道:“还是这样比较快乐——不行!”
站起身,她胡乱抹抹嘴,整整头发,拉拉有些皱痕的窄裙。
“我不能再这样了,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我要当美女、我要谈恋爱!”
她不断自我催眠似的念着。
“我不能再这样了。”一面走回公司,她一面说服自己。“不能冲动、不能使用暴力,路见不平让别人去踩,我只要装可爱、装温柔就好。”
亮出她练习了两个月的完美笑容,她小声而坚定地说:
“对!我只要装可爱、装温柔就好……”
下午,她的决心又受到考验。
澄姐忘了说明一点——业务二课的女职员除了得忍受课长意淫的眼光外,还得忍受课里严重的性别歧视。
男职员可以绞尽脑汁为一个个案子劳心劳力,女职员却只能泡茶、影印、割文件,只因色魔课长认为女人情绪化、不够理智,没办法和客户谈生意。
拜讬!都已经快蹈入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这种脑袋塞满水泥——而且还是黄色水泥——的上司?
气愤的割下另一块长条纸,她愤愤不平地想着。
“喂!喂!喂!”张课长突地敲着桌面。“我的咖啡呢?那个什么珍的是跑到北极泡咖啡啦?”
毕之晚与正和影印机搏斗的赵芬对看一眼.她无奈地站起身,勉强提起精神道:“我去看看。”
一直到走向隔壁的茶水间,毕之晚还可以听到课长唠唠叨叨的声音——“你们这些女人啊!就是……”
“女人又怎样,你不是女人生的吗?”毕之晚在嘴里嘟囔着。
抬头看到孙珍珍站在茶水间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毕之晚走向前道:
“珍珍,课长在催了呢!”
“之晚!”像看见救星似的,孙珍珍紧抓住她的手。
“里……里面有蟑螂……”
她颤抖的指向眼前的小房间,求救似的看着她。
“我刚一拿起咖啡杯,一只大蟑螂就朝我飞过来,吓得我只敢躲在这。之晚,我真的很怕那种东西……”
“我……我也很怕呀!”毕之晚半垂着眼说。“不过,说不定蟑螂已经跑走了……”她尝试安抚孙珍珍。
“我不敢进去,之晚,你进去看看好不好?”
“我……”毕之晚迟疑了会儿。“好、我去。”
她上前握住门把,想了想又回头像在提醒什么似的,说:“珍珍,我是真的很怕……”
孙珍珍只是双手合十,满眼哀求。
打开门,毕之晚踏进小房间。
任门虚掩而上,毕之晚利落的抄起柜旁的一叠报纸,将它卷成硬硬的棒状,她仔细寻着蟑螂的踪迹。
黑黑的影子一闪,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棒挥下,啪的一声,飞天蟑螂成了蟑螂扁。
“之……之晚,怎么了?”孙珍珍的声音颤巍巍的从门外传来。
“没事,我不小心撞到东西。”
一面扬声回答,她一面拎起蟑螂尸。
“我说蟑兄啊!”她压低声音道:“我跟你无怨无仇,只怪你跟色魔课长同姓,不能扁他,我只好扁你了。”
将扁螃螂丢进垃圾桶,她又继续道:
“其实你也该好好检讨,为什么你没做什么坏事,大家却总是伯你、恨你,要不就拿拖鞋扁你,这一定有原因的。”
蹲在垃圾桶旁,她陷入沉思。
“也许是因为你的外表乌漆嘛黑的,看来就怪恶心的。根据我们家之皓说的,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同理可证,世上只有懒蟑螂、没有丑蟑螂,只要你每天努力洗澡,上天必然会还你一身洁白——”
“噗——咳!咳!咳!”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让毕之晚一惊,莫非自己的蠢样子被别人给看去了?
视线从柜子移向流理台,又从流理台移向右面的墙,一扇半开的小气窗让她怀疑的眯起眼。放轻脚步走向前,她踮起脚尖朝里望。
对面也是茶水间,摆设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流理台上半满的咖啡杯及旁边一滩黑色液体,还有靠在墙角、微倾着身低笑的——男人!
倒抽口气,毕之晚冲口道:“你在这多久了?你刚听到什么了吗?”
看向这个建议蟑螂洗澡的女孩,萨齐嘴角差点又要扬起。整整面容,他推推眼镜道:“我才刚进来,什么都没听到。”
“真的?”毕之晚怀疑地看着面前有点眼熟的男子,随后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叫:“你是那个纯金打造的业务一课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