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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却连退路也不留给她走。

  黎夜熙眼光落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

  “妳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逃离我……妳真这么伯我?昨天我所说的话真有这么可怕?这么让妳难以忍受?”

  他灼灼的眼光迫视着她,眸中那隐隐若现的受伤神色,让她的心细细微微地莫名的疼了起来。“妳甚至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望着他那黝黑深沉却又散发着炫人光亮的眼眸,夏初音只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心慌意乱。“我……我就要嫁给日恩了,而日恩是你哥哥,我是你未过门的大嫂,你不能也不该这么对我说话。”

  黎夜熙蓦然沉默,只是看着她,许久许久。

  在长久而室人的沉默下,夏初音感觉胸口隐隐作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是屏着呼吸的。

  “好,如果妳执意要用日恩未婚妻这个身分来作防卫盾牌、来隔开我们之间距离的话--那,如妳所愿,我不再说任何冒犯妳的话。”

  黎夜熙突然勾起嘴角,绽开一抹浅笑,神色轻松的道:“我想我是操之过急、说话太过直接,吓到妳了。让我们忘掉我所说的那些话吧:而妳也不要再像防刺猬一般的躲着我,好象接近我就会被刺得满身伤一样。”

  他露出一脸灿如阳光的笑容,耀眼得令人屏息。他伸出始终负在身后的双手,像变魔术般的,他左手里竟然拿着一条装在纸袋中的长面包。

  “天就要亮了,你愿意陪我去主权广场喂鸽子吗?”

  “喂鸽子?”夏初音目瞪口呆的,像没想到他竟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的邀她去喂鸽子?她圆睁着眼,樱唇微张,怔怔地看着他。

  看到她娇憨的模样,黎夜熙轻声笑了。

  “是啊,妳没喂过鸽子吗?”他伸手招来饭店里戴着红帽子的行李搬运员,用意大利话交代行李搬运员将夏初音的行李搬回饭店房间,然后转头向夏初音笑道:“走吧,今天就让我好好尽地主之谊,带妳参观认识佛罗伦斯这个意大利有名的美丽花城。”

  将装在纸袋中的长面包夹在臂弯中,他牵起她的手,转身往饭店外面走去。

  看着自己纤细柔软的白皙小手被纳入他那黝黑宽大修长的手掌中,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暖与热度,夏初音有一瞬间几乎忘了要怎么呼吸,只听到怦怦的心跳声,在胸腔里猛烈撞击着。

  她突然想起,日恩没有牵过她的手,一次也没有。

  或许是因为长年生病的缘故,日恩和她相处时,总是沉静温柔而自制的,不曾和她有过太亲密的接触。他总是用温柔的眼神,像宠溺小女孩般的望着她,甚至在她答应他的求婚时,他也只是轻轻浅浅如风一般地轻吻了她的额心和面颊。

  日恩像水,有着绝对的体贴、绝对的温柔、绝对的包容。和日恩在一起时,她感觉自然、舒服与温暖;而她也总以为和日恩之间那种虽然清淡如水,却备受珍惜呵护的感觉便是爱,以为男女之间的相处便该是这样的了--可是黎夜熙却颠覆了她的一切认知。

  黎夜熙像火,带着一身烈焰燃向她,带给她前所未有过的情绪冲击,让她的心灼热激荡得难受;他的眼光、他的言语、他的气息,都让她心跳怦然,难以自已。

  她害怕他,想躲他躲得远远的,却又情不自禁被他吸引,像扑火的飞蛾般,一步步被牵引着向他飞去。

  “妳看,那就是花之圣母堂了。”

  黎夜熙的声音将她纷乱骚动的思绪拉了回来,她顺着黎夜熙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座由白色、粉红及乳黄色大理石拼成几何形图案,外观豪华雄伟庄严的圆形屋顶大教堂高高矗立在半空之中,宛如直达天庭。

  “花之圣母堂是公元二一九六年开始建堂,历经一七五年,最后在麦第奇家族的赞助下才得以建造完成。”

  他望着她微笑。“你看到那像山一般的红色圆形屋顶了吗?那是由文艺复兴时代著名的建筑家布鲁内列斯基所设计的,是建筑上的奇迹,从佛罗伦斯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它。”

  两人清脆的足履声,响在清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晨星透明的光芒映着青蓝色彩,温暖的空气中飘过山风的清香。

  走在佛罗伦斯美丽而优雅的街道上,听着黎夜熙醇厚低沉的嗓音,和他握着手,夏初音心中突然掠过一股如梦似幻的凄甜感,她心中仿佛隐隐有个念头,希望能够和他就这么牵着手走下去,而这条路永远也下要走到尽头。

  “在佛罗伦斯,到处都可以看到麦第奇家族的百合花纹徽。”两人转过繁复的转角,黎夜熙指给她看刻在墙上的百合花纹徽。

  “文艺复兴时代,佛罗伦斯是由当时财势傲人的麦第奇家族掌握市政,他们栽培了许多著名的艺术家,将佛罗伦斯建造成为艺术之都,成就了佛罗伦斯的黄金时代,也就是著名的文艺复兴时期。”

  夏初音澄澈水灵的眸子静静地瞅着他神采焕发的模样。

  “日恩说,你们黎家人个个都热爱艺术,体内都流着不可救药的浪漫因子。尤其是黎伯母,曾是个享誉国际的音乐家。”她脸上蕴着朦胧柔美的笑意。“从你身上,倒是完全印证了这一点。你谈到艺术时,眼睛都闪闪发亮,仿佛是个拥有最珍奇宝物的孩子般,迫不及待地要同全世界的人分享及炫耀你的兴奋与快乐。”

  黎夜熙脸上灿如阳光的笑容蓦然隐去,眼中飘过一抹深沉的乌云。

  “没错,我母亲确实曾经是个享誉国际的华裔音乐家。妳知道我为什么自幼便被送到意大利来吗?”他淡淡说。“我母亲太热爱她的音乐,即使在怀孕时仍不放弃她的国际巡回演奏行程,搭飞机飞往世界各地参加音乐会,却因过度忙碌与疲累而险些导致流产。后来胎儿好下容易保住,生下来之后却是个罹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在保温箱里躺了三个月,才救回孩子的一条小命--那孩子就是日恩!』他脸上掠过一抹轻淡隐下可见的悲哀阴影。

  “我母亲对日恩始终怀有一股愧疚,觉得没能给日恩一个健康的身体全是她的错,因此她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日恩身上,即使是后来生了我,她的眼中也从来没有我。”

  他眼中浮上一股挪揄的自嘲笑意。“我很小的时候便已经知道,即使是父母孩子之间,也有缘分的深浅,对自己亲生孩子的爱,也不会完全相同。”

  夏初音心中漾过隐隐微微的疼,不知是为谁心痛多一些?是一出生便罹病而始终无法治愈的日恩?还是自幼便得下到父母关注宠爱的孤独孩子夜熙?

  “你恨日恩吗?他夺走了你父母所有的爱与关注。”这句话,她几乎是屏着气息问的。因为她知道对日恩来说,夜熙始终是他最喜欢、牵挂的唯一弟弟,对于夜熙因他而被放逐到意大利的事,日恩心中一直怀着一股无法弥补的愧疚。

  “我从没恨过日恩,我爱他,甚至同情他--黎家再有钱又如何?换不回他一颗能够正常跳动的心脏,即使是好不容易等到了有人捐赠心脏,也都因为排斥反应而不能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他从小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小孩般蹦蹦跳跳,他从没有过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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