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往来时方向,她露出苦涩的笑容。
想不到她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遇上慕容残之后,她变了,变得容易鲁莽,容易冲动,她最擅长的、能掩饰一切的笑容不再自然--她很难再以淡然自适的笑容隐藏因他而起的情绪。
走着走着,不远处的树上,枝叶沙沙地颤动起来,她机警地看向声音来源。
倏地,一道身影矗立在眼前,她倒抽口气,慢慢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狂奔。
慕容残见她无恙,原本已松了一口气,可是她一见到他就逃,再次狠狠地打击了他。
带着一身的怒气,他举步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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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洛妍没命似地狂奔着,还不时回头估量紧跟在后的慕容残离自己有多远,分神之下,她被突出的树根一绊,仆倒在草丛中。就这幺一停顿,慕容残已追上来。
她急忙转过身,惊慌地看着他,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身子。
慕容残看着距他约莫三步远的项洛妍,冷冷一笑,正打算捉住她时,赫然发现草丛里有一尾色彩斑烂的毒蛇,只见它昂首吐信,快速地扑向她。
「小心!」他惊呼着,鬼头锥飞射而出。
「啊--」见鬼头锥迎面而来,她惊叫着以手蒙住脸,同时小腿一麻,紧跟着是剧烈的烧痛。
她放下手,顿时白了俏脸。一条长四尺余的蛇咬在她左腿上,扭动着被钉在地上的身体,不肯松口。
慕容残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蹲下,伸指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提起蛇头,剖开蛇身,取出墨绿色的蛇胆。
「吞下去。」他不容反驳地将蛇胆放到她嘴边。
她咽下蛇胆后,立刻推开低头要替她吸出毒血的慕容残,「你会中毒的!」不放出毒血,她可能撑不了多久,但她更不希望他因此中毒。
他讶异地瞥了她一眼,无暇多想,迅速地撩高她的裙子,在她反应之前,唇已覆上伤口。
看着他不顾自身安危替她吸出泛黑的毒血,她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连日来对他的不满和愤恨全被这股暖流冲散了。他真的在乎她,非常非常在乎……吸净毒血后,慕容残横抱起她,担心地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心知即使她服下的蛇胆有作用,她仍必须尽快清除余毒。
「你不会有事的!」他坚决地说着。
「可是你……」她紧张地拭去他唇上的黑血。他这幺冒险救她,要是有个万一……思及此,她的心立时揪紧。
他的心中一阵温暖,柔声道:「抱紧我。」
她紧揽着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间低喃:「笨蛋,你要是出了什幺事,我会很难过的……」
那一声带着担忧和关怀的「笨蛋」令他心中盈满感动,也令他明白,她确实是在乎他的!
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他提气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奔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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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突如其来的昏眩教慕容残脚步一颠,速度略缓,但他随即恢复原本的速度,足不沾尘地飞驰着。
他知道自己中毒了,应该停下来运功逼毒,若继续奔驰只会加速蛇毒的发作;但是为了项洛妍,他不能停下。
察觉到他的异样,项洛妍伸手抹去他额上的冷汗,急道:「你快停下来驱毒,我一时半刻之内不会有事的。」
他怕开口会泄了真气,只勉强一笑表达自己的坚持,这一笑却加深了她的不安,要是因此而失去他,那她……恐惧感突然袭上心头,她只能更加抱紧带着自己飞奔的人。
在蛇毒的侵袭下,他的四肢百骸开始隐隐作痛,晕眩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眼前的景物重迭交错,不停地晃动着。
他发觉体力快速的流失,也许……他撑不到慕容山庄。
不!他必须撑下去!
想到怀中的人儿,他勉强打起精神,以坚定的意志对抗蛇毒,强忍体内灼热的痛楚。为了快点到达慕容山庄,他不但不运功抵御蛇毒,反而全力施展轻功,任由蛇毒在他体内流窜。
「你停下来好吗……」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的脸色变得好苍白,身体也比她冷,甚至因为忍痛而咬破了嘴唇,流出血丝。「你会没命的……」
拚着最后一丝力气,他终于到了后门。
他无力地倚着墙,勉强将她放下后,就再也撑不住地缓缓靠着墙坐倒,疲累地合上眼。
项洛妍扶着墙走到门边,用尽全力拍门,「里面的人全死光啦!还不快出来救人……」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爬到慕容残身边,「把眼睛睁开!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她轻拍他的脸,泪水跟着滚滚滑落。
感觉到脸上一阵湿热,他靠着最后一丝清明,强自睁开眼。
「别哭……我没……事……」他想拭去那令他怜惜又心痛的泪水,却无力抬手。
原以为今生不可能有人为他流泪,没想到……所有的恨与怨都在这一刻因她的眼泪而消解,只剩下满腔的温柔。
「对不起……对不起……」她吸着鼻子,紧握住他的手,「都是我害你弄成这样……」
不是你的错……他想安慰她,但还来不及说什幺,无边的黑暗已经吞噬了他的意识。
昏迷前,他最后的记忆是她担忧的表情和忙乱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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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慕容残立即将毒血吸出,又让她服下了蛇胆,经过诊疗及服药后,项洛妍已无大碍。而慕容残原本中毒不保,但蛇毒随着真气在体内游走,深入血脉,即使服过药,他依旧昏迷不醒,而且发起高烧。
带着满身疲惫,项洛妍坐在床缘看顾慕容残,虽知他一时之间不会退烧苏醒,她就是无法宽心去休息。
她沾湿绢巾,不舍地擦拭着他烫热的额头、脸颊。
她终于了解到慕容残对她有多重要。看到他合上眼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彷佛也于同时停止,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冰冷,让她无法呼吸……他是什幺身分,或曾做过什幺令她不快的事,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只希望他快点醒过来,她要告诉他,她再也不会从他身边逃离,她要成为他的妻,与他相依相守一辈子,她是……爱他的……放下绢巾,项洛妍执起他的手,紧紧握住。是的,她爱他,在为他落下眼泪的时候,她就承认了。
当丁淳送走大夫再度进房时,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他实在不明白,这小俩口明明两情相悦,为何会弄到这般田地。唉……「项小姐,您还需要多休息,就由小人来照顾庄主吧。」若她累倒了,他就太对不起庄主了。
「没关系的,丁总管。没看着他,我无法安心。」她坚持地微微一笑,又请丁淳叫人送来干净的衣裳和温水。
丁淳知道拗不过她,只得照办,并且派了两个婢女让她差遣。
丁淳离开后,她的心思又全系在慕容残身上。
想着逃家逃婚的原因,她不禁后悔自己当时为何没有查证那件事。
她很清楚,只要无法在众人面前亮出实证,官府的消息往往是作假居多,但这回她却深信不疑。爱情会使人丧失理智就是如此吧?其实她也鼓不起勇气询问慕容残,他是那种不会费口舌解释的人,定会摆出信不信随她的样子。他的不答会让她徘徊在不安与揣测中,但他若答了,而答案是肯定的,她更无法承受。
结果,她选择了一个可笑的方法--逃走。
不过,要是没经过这十来日,她恐怕还认不清自己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