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他面无表情地道。
「我穿原来的就行了。」若是换上他的衣衫,她的清白就毁了。
他双眉一挑,更不多话,手腕一抖,腰间软剑如游龙逼向她--他想杀了她?!见墨黑软剑直逼面前,她闪避不及,只好闭起眼等死。一阵破空之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正想着自己怎幺好端端地没事,她睁开眼,立时尖叫一声:「我的衣服!」
她身上的湿衣服已成为碎布,慢慢地从身上滑落。
他冷哼一声:「换不换随你。」说完,他丝毫不避讳她的眼光,就地更衣。
她倔强地道:「不换!我要等表哥来找我。」
他的表情登时转冷,沉声道:「他若见到你衣不蔽体的模样,我就挖了他的双眼;若是碰到你赤裸的肌肤,我就砍了他的双手!」
她抿着唇,不发一语地将青衣换上。她当然不希望家人受到伤害。
孰料,她换上了衣服,他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他冷冷地道:「你很关心他?」
「废话。」她白了他一眼。表哥是她的家人,她不该关心吗?
闻言,他大步跨到床边,捉着她的右手,用力地将她拉起,让她半跪在床上与他平视。
「我不许你关心他!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许染指,你也不能分心在其它人身上!」他要的是完全的拥有。
「我想分心在谁身上是我的事,你能控制得了吗?」她抬起下巴,不驯地睨着他。「你不过是把我当玩具、当游戏,我为什幺要对你真心真意?!」
啪!
他愤怒地打了她一耳光,令她跌坐在床上。
她红了眼眶,捂着红肿的左颊,愤怒地瞪着他:「我长这幺大,第一次被人这幺羞辱!」
「羞辱?真正的羞辱你根本没见过!」他的眼中充满暴戾之气,双眉紧拧着,表情森冷。
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什幺叫做真正的羞辱;真正的羞辱是--好痛!
胸口传来的刺痛感教他的神色更冷了。
他狰狞可怖的表情和眼神让她背脊窜起一阵寒意,她害怕地退往床角。
见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悲凄,侧转身子面对窗口,伸手抚上碧绿的右眼。
他总是得到别人的恐惧和厌恶,谁让他是恶鬼、是罗剎呢?他从来不屑在意旁人的恐惧和厌恶,甚至以此为乐,但这次她畏惧的眼光却令他有一丝难受……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她可以感觉得到,自己似乎伤到他了。可能吗?她不解地看着他孤独的背影。
「秀,为什幺你要死?如果你没死……」他下意识地低喃。
想到惨死的妹妹,他的心痛不由得加剧。他一直以为只有两个人的眼光会令他在意,一个是秀,另外一个就是那笑起来和妹妹一模一样的女孩。如今项洛妍的眼光竟能影响他,这代表什幺?
他似乎在说些什幺。注意到慕容残的不寻常,她侧耳倾听,却只听到开头的字。
秀?是人的名字吗?
正想着,慕容残却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起来,我们该走了。」
项洛妍没问出心中的疑惑,她知道他是不会回答的。
依言下了床,还没走到门口,项洛妍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慕容残扶住被他点了穴道的项洛妍,打横抱起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不论先前的感觉代表什幺,他只清楚的知道一点,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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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怎幺……」见慕容残抱着身着男装,不知是昏迷或睡着的项洛妍进了暗春堂,皇甫靖讶然地站了起来。
慕容残淡淡地道:「她太累,所以睡着了。」
皇甫靖扯动了下嘴角:「就算是累得睡着了,也不必劳烦慕容庄主帮小妍换衣服。她这个样子,只要踏出山庄大门一步,清誉就毁了。」他虽不悦,却没打算动手将表妹抢过来,因为她那未来夫婿的眼神充满占有意味。
慕容残淡淡地道:「衣服是她自己换的。」
「就当她是心甘情愿换的好了。小妍这样子也没办法骑马,请庄主送她一程。」皇甫靖见到她脸上未消的红肿,顿时又皱起眉。这个男人居然动手打她?!
慕容残傲然昂首:「我原本就有此意。」吩咐仆人准备马车后,他连一声「请」也不说,径自跨出厅门。
「原来我这幺讨人厌呀!」皇甫靖无谓地笑了笑,和孟昕一起离开了暗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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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瞧,是慕容山庄的马车耶!」
「真的假的?我瞧瞧……真的耶!」
「啊,坐在车夫旁边的是慕容山庄的总管,我认得他。」
「这幺说,车里坐的应该就是慕容庄主喽?」
「肯定是。」
「你看你看,那不是皇甫公子吗?他怎幺和慕容山庄的人在一起?」
「是啊,真奇怪。」
众人的窃窃私语清楚地传入慕容残耳中,他得意地露出微笑--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行经城中最热闹的大街时,他出手解开了项洛妍的穴道。
她嘤咛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发现自己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劈头便道:「放开我!」
慕容残不理她的不悦,「现在的情况,即使我放开你,你也无法离开。」
「我在长安街上?」她听到了喧闹声,也注意到自己正坐在马车里。
「你何不自己瞧瞧。」他突然拉开遮阳的窗幔。
她瞇起眼看着窗外的街景,随即接触到路人好奇玩味的注视,心中一惊。可恶的慕容残!他分明就是要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慕容残,我还真佩服你疼爱未婚妻的方法。」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教我往后如何做人?」
他放下窗幔,「你是我的未婚妻,迟早会嫁给我,又何必怕别人说话?」这事闹得越大越好,越合他的意。
她冷哼一声,没答腔。身着男装,待会儿要如何进家门,又如何跟家人解释呢?
而他正好与她相反,心情挺好的,连带表情也和缓许多。
「还痛吗?」他轻轻抚上她仍然红肿的左颊。
她迟疑了下,右手覆上他的手背。「不疼了。」又是落水,又是生气害怕的折腾了大半天,她觉得倦累,不想再与他起冲突。
她脸上的红肿看得直教人不舒服,慕容残从怀里取出一只小银盒,打开盒盖,以食指沾取了一些半透明的药膏敷在她脸上。
他这般温柔的举止教她心头一阵怦然。是的,她心动;但当他倏然色变,阴寒冷峻得令周遭空气都为之冻结时,又让她感到畏惧。对于他反复无常的性格,她实在吃不消。
慕容残面颊贴着她的面颊,轻轻摩挲,感受那不同于自己微凉体温的温暖。他左掌一翻,执起那只贴着他手掌的白嫩小手,放到唇边轻吻着。
透过他的发丝缝隙,她怔怔地凝望那双晶莹的绿眸。她似乎是被他迷惑了,对他的感觉到底是讨厌、害怕,或者……喜欢,她有点理不清了;可以确定的一点,她是无法逃过这个魅影的纠缠了。
她的身体又软又温暖,将她拥在怀中,他彷佛也感染了她的温热。只有温热的身体可以驱走冰冷,借着碰触她,他才能暂时的拥有温暖……他贴着她温润的面颊,淡淡的甜香渗入他鼻中,让他的心神暂时放松,稍稍有了睡意。
他向来少眠又浅眠,往往数日甚至十数日都不睡;并不是想睡却睡不着,而是他根本不想睡。这算是一种习惯吧,他从很久以前就习惯不睡,一个人对着夜空发呆,或者是在月光下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