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时殁生多年,尤刚对时殁生的轻功和机警其实颇感佩服,如果他不是要犯,尤刚必定会延揽他成为自己的属下。只可惜时殁生空有一身好武功,却不思上进,甘心沦?杀手,即使如此,有机会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劝时殁生改邪归正。
「大人,您太看得起时殁生了。这样的天气,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还活着?」另一名官差年轻气盛,忍不住反驳上司的看法。
尤刚并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不过也别小看了对手,这世上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他知道这名官差的武功和胆识都不错,假以时日必能成器,只不过脾气太急躁了一点,需要琢磨一番。
「是。」年轻官差倒也受教,点头称是。
眼见风雪漫天,根本无法搜山,尤刚叹口气道:「风雪太大了,传令收队吧。」
一得号令,众人迅速收队集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庆幸终于可以稍作休息。
尤刚看着这种情形,有些无奈又有些自责。这样的风雪夭也难?他们了,何况还是过年,大家都想和家人团聚休息,只是捉不到时殁生,只好继续行动。
不知道为什么,尤刚觉得这一次大概又捉不到时殁生了,而且他总觉得时殁生不在这座山中。追捕时殁生数年,依照他的了解,时殁生不应该会逃进山里才对,因为山中没有庇护之所,要活命实在不容易──突然,尤刚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时殁生会逃向御剑门?
这个问题他早该想到,可是却一直没留意。
御剑门是武林世家,时殁生为何甘心冒着被守卫发现的危险闯进御剑门?就只是为了躲进山里吗?这太不合理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尤刚心下一凛,大喝:「快!所有人尽快赶回御剑门!」
说完,他一马当先冲下山。
如果他猜得不错,时殁生之所以逃进御剑门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御剑门里有人会救他、包庇他,所以他才会冒险闯入!除了这一点,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这次他一定要捉到时殁生!
***
第三天了……时殁生叹口气,没什么精神地问:「小男,大夫有没有说我多久才会好?」
「还久得很,至少还要躺上个把月吧,至于完全康复可能要两个月。不过说真的,伤口愈合的情况比我原先预料的好多了。」牟易男边说边解开他身上的白布,「该换药了。」
「还要那么久……」他又叹了口气。如果整整一个月都必须待在床上,他一定会受不了的,因为他已经开始想念美酒佳肴、以及佳人在怀的滋味。唉,温香软玉,偎红依翠,这样逍遥的日子哪时才能再来呢?
「你那种色迷迷的表情是在想什么?」牟易男皱眉问道。那种表情就像她表姊夫在起歪念头时的模样,真恶心!
「在想每个男人都会想的事。」他随口回答,却得到一记爆栗,让他痛叫出声。「你干嘛敲我?」
「因为你欠揍。」她白了他一眼,跳下床,「药膏没了,我去丹房拿药。」
***
拿了药回房间的途中,牟易男见到一群师兄弟围在一起,忍不住好奇的凑上前。
「雪下这么大,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师兄,刚刚褚师兄说尤神捕想要搜御剑门,正在和师父、师母商量,我们就是在谈这件事。」一名年轻的弟子回答。
她心中大惊,勉力保持镇定,偏头询问另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褚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好路过大厅,碰巧听到的,不过师伯好象还没答应。」
她又问了几句,然后匆匆赶回房间。
一进房,她就急急忙忙地大嚷:「时殁生,快,我们马上离开。」她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拎出一个包袱,那是她无聊时收拾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怎么回事?」他还不明所以。
她冲到床边,一边替他上药,一边解释:「尤神捕说要搜御剑门,虽然我爹还没答应,可是还是快点走比较安全。至于你的伤……」
「我的伤不用管了!至少我的脚还能走,伤口等安全了再处理。你现在打算带我去哪里?」
「只好去找追日了,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你躲在那里的。」
她收起药膏,小心地替他缠上白布。就算再怎么急,伤口还是要先包扎好。
「但是到处都是官兵,恐怕很难出得去。」
「放心,我带你走秘道,不会有事的。」她口中答话,眼光直盯着伤口。
待伤口包扎好,她扶时殁生坐起穿戴衣物,又拉起大氅的帽子遮掩他的面容,自己也披上一件大氅。
确定外面没人后,牟易男让他倚着自己的肩,一手搀着他,一手拎着包袱,匆匆离去。
第五章
啊!这世界真是太美妙了!
对着满桌的酒菜,时殁生笑咧了嘴,高兴地哼起歌来。
牟易男双手捂着耳朵,皱起眉头,「拜托你别哼了,让我好好的吃个饭。」
「你吃你的,我哼我的,又没碍着你吃饭。」他挟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继续口齿不清地哼着歌。
「可是很难听听!」
「我今天太高兴了,你就忍忍吧。好不容易伤好了,不必再忌口,可以享受美酒佳肴,让我开心一下又何妨。」说着,他又挟了一块醋溜鱼片,「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吃到美食,他差点感动落泪。
「真是的。」嘴上这样说,牟易男却也由着他去了。
他确实是闷坏了。两个多月前,他们好不容易才避开官兵,顺利从秘道离开了御剑门,雇马车到洛阳向云追日求助,在云追日的羽翼下,时殁生当然安全无虞,可是躲在房间里两个多月,吃的都是一堆淡又无味的菜肴或是苦得让人皱眉的药,任谁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这个老爱到处跑的老饕。
当他忙着大啖美食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问你,你这次有没有带钱?」
「没有。」他啃着鸡腿,头也不?地回答。
「又没有!」她忍不住亘摇头,「你不要每次都吃白食好不好?」
「我哪有。」
「还说没有。你仗着望云楼是追日家的?业,每次吃饭都不付帐,这样不算吃白食吗?」
时殁生双眉一挑,放下鸡腿,抹了抹手,「哪里算啦?是追日自己愿意请客的。」
「请客?」牟易男无奈地翻翻白眼,「你来望云楼吃饭不带钱,追日如果不算了,难道要把你扣下来洗碗抵饭钱吗?你是吃定追日不会跟你计较,所以才点一堆贵得吓死人的菜,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嘿,追日都不计较了,又有什么关系?」他笑嘻嘻地搭上她的肩膀,「小男,等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玩玩。」
她想了一会儿,摇头拒绝。「我不想去。」看他笑成那副德行,肯定不会有好事。
「小男,别这样嘛!」他扮出一副可怜相,「养伤养了两个多月,我连一文钱都没进帐,哪有钱去那个好地方,你就看在咱们是好哥儿们的份上,陪我一起去吧。」
「意思就是要我这个好哥儿们去替你付帐喽!」她太清楚这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时殁生干笑一声,「你要这么说也行。小男,算我拜托你,好不好?」
「你真的非去不可?」看他好象真的很想去,她不禁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