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不要吃那些怪东西,只要粥就好!”他满脸厌恶,大有抵死不从的意味。
见到他那副样子,黎海晴忍不住觉得好笑:“你之前不是嫌只有小米粥太过寒酸,现在有别的菜了,怎么你又不吃了?”
“明知故问,哼!”她撇撇嘴,不悦地别过头。
他轻笑几声,端着碗坐到他身边:“你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先前你也说粥难吃,但最后不也吃得津津有味?”
“拿走拿走!说不要就是不要!”他拼命将头往后仰,想避开咸鱼干的味道,两只眼睛则瞪着那碗粥。看着碗里的咸鱼干和黄黄绿绿的酱菜,他决定等一下就算黎海晴把咸鱼干和酱菜都夹了起来,他也不要吃这碗染上怪味的粥。
黎海晴摇摇头,看他的长相也有十七八岁了,可言行举止除了傲慢无理之外,更像一个被宠坏的任性孩子。
对付孩子,只能用孩子的方法。
打定了主意,她微微一笑:“莫非你竟会怕这小小的咸鱼干和酱菜,所以不敢吃?”
被说中了心事,他面子上挂不住,立刻昂首否认:“哼,我是不屑吃那种贱民吃的食物,不是不敢吃。”
又听他说贱民,黎海晴心中有些不悦,秀眉微皱:“不屑吃?不敢吃就直说,不必找借口。”
“吃就吃!”被她一激,阿炜只好蹩着气,硬着头皮吃下她送到嘴边的粥和咸鱼干。
原本他料想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谁知入口后才发现咸鱼干难闻归难闻,配着小米粥吃,味道倒也还可以,比之前单单只有粥要好多了,于是又吃了一口,跟着还吃了她夹到嘴边的酱菜。虽然酱菜的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咬起来脆脆甜甜的,倒别有一番滋味,教他胃口大开,吃了一碗又是一碗。
换成旁人,这是不免要奚落几句,对他刚刚那句“贱民吃的食物”表示嘲讽,但黎海晴只是微微一笑,静静喂他,没有多说什么。
吃饱了以后,就该帮阿炜擦拭身体,换上新药了。然而这时。黎海晴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药膏不是问题,反正大夫留了很多;擦拭身子的热水也不是问题,她准备好晚饭后,已经顺便烧了热水,温在灶上了。问题出在……她是个女人,而他的年纪虽然比她小,毕竟还是个男的……
之前阿炜昏迷时,她是救人心切,无暇细想。昨晚他因激动而导致伤口必须重新上药包扎时,她也因为着急而忘了男女之别。但是现在……
她将热水放在床边,手里拿着布巾,一脸犹豫地望着他,双颊微红,不知怎么开口。
“你干什么?”他没好气地看了看她手中的布巾,又抬头对她道,“要擦就快擦,不要慢吞吞的。”啧,让她用那种粗布擦身体已经够委屈了,若是再拖下去,万一水凉了,他岂不是更委屈。
“我……你……这……”她支支吾吾说不出口,有些挫败地低头轻叹。先前面对他的蛮横无理,她都能从容以对,现在他乖乖让她摆布了,她却连要帮他脱衣服都说不出口。
见她低头不行动,他不耐烦地催促:“喂,你到底擦不擦?”
“我……”她抬头深深吸了口气,红着脸道,“我先帮你脱衣服。”
他皱眉道:“废话,不脱衣服怎么擦?你不脱,难道要我自己脱吗?”
没空理会他的态度,黎海晴只想该如何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她深深吸了口气,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手指微微颤抖着,越想克制就抖得越厉害,脸也越来越红,好不容易才解下衣带。
相对于她的羞窘,阿炜倒是泰然自若,像是很习惯似的,脸不红气不喘,任她脱去身上的衣物。
“快一点,脱个袍子还要花这么久!”他忍不住皱眉。
“慢……”她垂下眼帘不敢看他,终于鼓起勇气脱下了上衣和绷带。但是裤子……
“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要说就快点!从她开始动作到现在都快一刻钟了,她居然还没帮他脱完,教他怎么不气?
她红着脸说道:“你能不能……自己脱……裤……裤子?”
他翻了个白眼,准备动手解裤子,却被她拦住,他当即不悦地问:“你还要怎样?”真是烦死了!
“你不能就直接这样脱……”她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不然要怎么样?”
“你拿被子遮着……”她抱起床脚的另一床棉被盖住他腰部以下。
他撇撇嘴,咕哝道:“真是麻烦。”
怕水真的冷了,而且上身也开始感到冷,他赶紧忍着痛,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裤子放在床边。
“快点擦!”他双手环在胸前,企图让身子暖一些。
黎海晴赶紧将布巾浸到已然变温的热水里,快手快脚地擦拭他的身体,眼睛瞟都不敢瞟他的胸膛,但这么一来难免碰到他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好痛!你做什么?”
“对不起……”她羞怯地瞄了他的胸膛一眼,只见胸前一道伤口稍微裂开。
他将眉头粥得紧紧的,抿着嘴不说话,只是不满地瞪着她。
怕再碰痛他的伤口,黎海晴只好睁大眼盯着他的胸膛,眨也不敢眨,怕一眨眼就会失去睁眼的勇气。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再没弄疼他。
看着他的胸膛久了,她的羞怯渐渐退去,这才发现他的皮肤又白又光滑,更加证明了他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就不知像他这种人为何会参与战事。
擦好了上身,她应该着手擦拭下身,但是不管她如何说服自己,她都做不到,只好红着脸要阿炜自己处理,自己则躲到厨房。
虽然不甘愿,可是他只好一边埋怨,一边接过布巾,认命地自己动手胡乱抹一抹。好在他虽不方便抬手,还能自己擦下身。
擦好了,也穿上了裤子,他便将黎海晴叫出来,要她帮忙抹药裹伤。
有了先前盯着他胸膛的经验,这一次她不再羞怯,很快地帮他抹好了药,也包扎完毕。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下身没有伤口,免去了她必然的尴尬。
折腾了大半天,天也晚了。虽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可是为了避免浪费蜡烛,她边催他早早睡觉,自己则烧了一炉炭火放在桌底下,然后拿了棉被裹在身上,准备趴在桌上睡。
正要睡时,他却发出了异议。
“喂,你不要睡在我前面!”他皱紧双眉,不悦地看着她。
“我只有这间房,你要我睡哪呢?”她拉紧身上的棉被,头趴在桌上,不怎么在意他的无理取闹。
“我不管那么多,总之你不要睡在我面前!”真是寒酸的女人!
她秀眉微皱,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就去睡厨房的地上,那样就不会看到我了。”说完,她便吹熄烛火,自顾自地睡去了。
阿炜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乖乖闭嘴睡觉。
先前怕阿炜伤势有变,黎海晴不敢随意出门;但是过了几天后,黎海晴见他的伤势颇有起色,决定再到镇上买些东西,顺便再请大夫来看看。
“我不在的时候,你记得好好待在床上,如果有人敲门,你不要开门也不要应答,知道吗?”
“你要说几遍呀?知道了啦!”他不耐烦地撇嘴,心里打定了唱反调的主意。原本她不罗嗦,他也不会动手开门,现在她越是提醒,他越要跟她作对。
看他的表情,黎海晴就知道他绝对没有听进去,说不定还存着相反的念头,于是她脸色凝重地道:“最近朝廷和叛军在交战,我遇到你时,你身上穿着战甲,肯定也是参战的军人,只不知你是皇军或是叛军。前几日我到镇上时,听说叛军已被消灭,朝廷正在缉拿余党。万一你是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