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妘婳不置信地叫出口,打断了书儿的话。她激动得抓住书儿的肩:“你说龙昊澐的爹也害怕?!什么嘛!他可是他的亲生儿子耶!”
气呼呼的妘婳吓坏了书儿等人,她们不明白,女神为什么会为了这件事情那么生气,这只是一件人人都知道的事罢了。
“护国女神……”书儿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才好,因为女神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别叫我“护国女神”,我不是!”这国家的人是怎么回事儿,都将她当成什么女神的。
三名婢女闻言吓得又跪了下去。“请护国女神息怒,奴婢失言,请您责罚。”
妘婳睁大眸。“你们宁愿受罚,也要认定我是护国女神?”妘婳语含质疑。
她倒想瞧瞧龙腾国里人人所称的护国女神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得民心。
三名奴婢苦着一张脸齐道:“您真的是护国女神呀!”
妘婳翻翻白眼,在心中哀叹。
算了!将错就错吧,她已懒得再争辩了。天地之大,相貌相似者,亦不无可能。
“起来,起来!以后别动不动便向我下跪。你们不是说皇上要见我吗?走吧!”妘婳挥挥手,转身便走。
她急着想要找皇上理论,竟然有人会害怕自己亲生儿子的外貌,真是无识人之能的老混蛋。
“女神,您不能穿这样去见皇上,得换件宫装。”书儿跟上妘婳恳求道。
“这又是谁定下的规矩?”妘婳扁扁嘴。她身上的衣裳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耶。
书儿为难地望向妘婳,欲言又止。
妘婳闭闭眼,折回脚步。“快来换衣裳吧!”
她认了,只要能让她早点儿见着皇上,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更何况只是换件衣裳。
“女神小心!”书儿一声惊呼,眼明手快地扶着险些“又”绊倒的妘婳。
妘婳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接着又板起脸道:“这衣裳是哪位师傅缝制的啊,裙摆做得那么长,想谋财害命吗?”
书儿努力将笑意憋回肚子里。“女神,凡是住在皇城中的女眷都是这么穿的,您只是一时不习惯罢了,多穿几回便习惯了。”
书儿语毕羡慕地望了眼妘婳身上的宫装,拖地的长裙衬出女子的纤细,高腰的锦带更将她完美的胸型表露无遗;而束成宫髻的发,露出她绝美的脸庞与纤美的颈项。即使十多年来已瞧过女神的画像数千回,当活生生的女神站在身前,仍会不由得瞧痴了。
因为她真的好美、好美!
“书儿,你怎么还站在那儿,快跟上来帮我拉裙摆,不然我待会儿又要跌跤了。”妘婳无奈地望着双手抓住的裙摆,不禁哀叹凡间的女子难为。
“是,奴婢这就来。”
书儿带着妘婳在蜿蜒曲折的水上长廊绕着,尽管前往金龙殿的路上景色秀丽、美不胜收,妘婳却无心观赏,因为她现在全副心思都在等一下要质问皇上的事情上。
就在她被裙摆绊了七、八回之后,终于踏进了金龙殿,殿堂上十数双眸光全都盯在妘婳身上,让她觉得颇不舒服。
妘婳含怒的双眸一一扫过殿堂里的每个人,视线最后落在龙昊澐身上。明亮的眼瞳闪过一丝精光,她优雅地走向他。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对龙昊澐盈盈一福,并执起他的手,印上她柔嫩饱满的嫣唇……
预期中的沉重抽气声此起彼落,连被她握住手的男子,身躯亦不免震动了一下;此时的妘婳虽然螓首半垂,但众人的反应,全落入她的眼里。
妘婳有些难过地眨眨眼,想化去逐渐在眼眶汇集的水气。
她难过,难过之前龙昊澐对她所说的话原来是真的;真的每个人都怕他,皆视他为妖魔、异类。凝结在他眼底的那抹浓浓的孤寂,触动她不易见的泪。
难道,除了她之外,便无人能接受他了吗?
有,有一名身形略瘦的老者,只有他在注视龙昊澐时,泛出眼瞳的慈祥与关爱的光芒,让妘婳忍不住对他多瞧两眼。
唉!妘婳在心中叹息。
自己的亲生父皇,却比不上外人对儿子的了解。这使得妘婳将满腔的不满全对上了高高在上的皇上。
“大胆,见着皇上还不下跪!”位于皇上身旁的虞妃,满怀妒意地斥责道。
她嫉妒妘婳过于出色的外貌,将众人迷得晕头转向,连妘婳一直无礼地与皇上对视,亦无人发觉。她虞妃绝不允许任何女子的地位大过于她,即使是护国女神也一样。
“我该下跪吗?凡界的君王有资格要我下跪吗?”妘婳柔声道,语中浓重的鄙夷,令众人脸色一变。
“你……”虞妃愤而起身。“别以为你是护国女神,便能如此目中无人、我行我素!”
“哦,不向龙腾国的君王下跪,便是目中无人、我行我素之徒吗?你这顶帽子扣得也太大了吧!”
“只要在龙腾国境内,就得受国法的约制,不管你是谁都一样!”虞妃示威般地宣称。
她赢定了,除非那女人敢说自己不是龙腾国的护国女神。
妘婳深吸一口气,平息胸臆间的厌恶感,她向来不喜与“人”斗,但这女人的气焰实在太强了,令她不悦。
一抹绝美的微笑,缓缓自妘婳唇边绽放。“若要我下跪,全龙腾国内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她转身朝龙昊澐跪了下去。
““护国女神”见过昊澐皇子,愿皇子万寿无疆。”妘婳清亮的嗓音,传入在场每人的耳里。
其实她很不愿意将“护国女神”的称号冠在自己头上,但她不想让那女人得意。
“哗!”妘婳的举动令全场哗然,连一直沉静不作声的皇上,也大受震撼。
至于龙昊澐,更是震愕得无法思考,只能眼睁睁见她跪在自己面前。
半晌,还是龙昊澐先恢复理智,连忙弯身将她扶起。“护国女神,此举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你本位高于我,况且我会下凡界,亦全是为你而来。”他可是她这回任务的主角耶。
妘婳反握住龙昊澐的手,真诚道:
“我真的是为你而来的,也只有你才能命令我,当我的王子,其他人对我而言,不具任何意义。”
淡淡的红晕,悄然爬上龙昊澐俊美的脸庞,他很感激妘婳对他的敬重;二十五年来,他尝尽人情冷暖,饱受蜚短流长之苦。虽贵为皇子,却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心;有心,就会受伤。
世人对他的恐惧与过于夸大的形容,他并非不清楚,他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清楚罢了。然而在长久的压抑与漠视之下,他学会了封闭自己、冷漠待人,只要不敞开心,心便不会受伤。
这持续二十多年的处世原则,将他与人之间的距离愈拉愈大,即使和他最亲近的卫丞相,亦跨不过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这道鸿沟。
如今,这道鸿沟因为一个人的到来,慢慢起了变化,他不想再压抑自己的心,他想顺其自然,想赌这一回,想赌她──妘婳。
他凝视着她的深邃碧眼,令妘婳的心跳莫名地加快,浑身亦渐渐感到一股燥热。
她知道她的脸蛋想必已红透了,但却不愿调开与他胶着的视线,因为她喜欢他看她时,眼里那抹专宠的温柔。
“皇上……”虞妃气极了的自唇齿间吐出这两个字。
情况的演变,早已超出她的意料,只能端着一张气白的脸,要皇上主持公道,挫挫那目中无人、来历不明的女人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