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说,然后又补了一句:“习惯就好了。”
“这种事情不能习惯的。”莫子文捏他的鼻子,有些心疼的说。
“孤单多少有一点啦,不过春节期间难看的电视节目才更令人生气。”
莫子文无可奈何地笑了。“真受不了你。”
然后,她有除夕夜前一天回南部,却在初二的时候接到罗彦存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急性盲肠炎。”他口气平淡地说。“初一开的刀,再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怎么现在才通知我!有人照顾你吗?你好不好?有没有……”莫子文十分慌张,劈哩啪啦问了一串问题。
“没事,医生说是小手术,我怕你明天回去没看到我会担心,我一个人很好。”
“一个人在医院有什么好。”她握着电话,难过地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笑着说。
“谁带你去医院的?”莫子文想到他孤孤单单一个人,不禁担心地问。
“救护车呀,”他平淡地答道。然后开玩笑地补了一句:“它开得还真快,一下就到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莫子文淬骂他后,不禁又柔声问他:“还痛不痛?”“还好,不怎么痛,我猜笑太大声会痛吧。”
“我现在直过去看你。”虽然他一副轻的态度,莫子文仍不放心地说。
“不用那么麻烦了,你机票不是订了?明天再来看我就好。”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去看你?”莫子文不禁为他这样客气的态度感到生气。“你是不是根本没有盲肠炎,也根本没在医院,你只是打电话来骗我,因为你无法心安?”
“你说什么?”他听得一头雾水。
莫子文故意取笑地说:“你现在一定和一个长腿美女在饭店泡温泉,对不对?”
他发出大笑的声音,然后咕哝地抱怨:“果然大笑很痛。”
“你住哪一间病房?”莫子文问,还是决定今天回去看他。
他笑了笑,说出病房的号码,互道再见之后,挂掉电话。
即使是医院,也洋溢着新春期间欢乐的气氛。莫子文来到罗彦存住的病房,发现和他同住的另一个病人身边围绕着家人,小孩和朋友。
相对的,罗彦存似乎对房里热闹的气氛无动于衷,独自一人安静地躺在病闲上,脸上合着一本杂志,那模样,莫子文怎么看都觉得他有些可怜兮兮。
她静悄悄地坐在他床边,轻轻把杂志拿起来放到一边,他随即睁开双眼,发现是她,淡淡地咧开嘴角对她笑。
“吃晚饭了没有?”她瞅着他问。
“吃过了。”
莫子文拿起一颗苹果在他眼晃。“吃这个好不好?”
“嗯。”
病房里有些吵闹,小孩子跑叫的声音和大人们高兴的谈话声。罗彦存与莫子文凝视着彼此,却没再发任何一语;窗外,昏黄的阳光轻轻照进来,他瞅着莫子文熟练地削着苹果皮,然后切下四分之一的苹果递给他。
莫子文专注地盯着他脸上吃东西时的线条;他吃完四分之一,她抽出一张面纸擦拭他的嘴,然后又递给他一块,等他吃完,她温柔地对他微微一笑,帮他擦擦手。
他望着她的脸,不禁问:“你真的把我看成是虚弱的病人了。”
“你不是吗?”莫子文怜爱的瞅着他。
“除了肚子多了一条疤以外,我不觉得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你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没有盲肠的人。”莫子文以取笑的口吻对他说。
他虽然为她的关心感动,但他还是下意识排斥自己是虚弱的。“可是,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虚弱,你也没必要把我当作三岁小孩一样。”
莫子文眼底带着微笑,斜睨着他说:“你是不是要我少爱你一点?”
“没有呀。”他蹙起眉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不要她那么担心。
“那为什么我每次想对你好一点的时候,你都很反对的样子?”
“我……”
莫子文凝睇着他,揶揄地说:“我知道了,你只是害羞。”
“我哪有。”他蹙起浓眉。“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担心。”
“我喜欢担心,不行吗?”然后,她站起身。“我明天会再来看你的。”
“好吧,顺便把我书桌上那本书带来。”
“我还以为你上救护车之前会记得带书出来,你不是一点也不虚弱?”
他一句话也没说。
莫子文眼底闪动慧黠的光彩,继续取笑他说:“坐救护车的时候没带书出来,还是有点无聊吧?”
“你知道我不能笑的。”他说,对她的取笑置之不理。
初三早晨十点,阳光点点洒在街道上,车辆不多,行人也很少的日子。莫子文觉得仿佛停下脚步,就能听见阳光从黑板树落下来的声音,静静的。
她在去看罗彦存之前,顺路来到那家常去的咖啡店,门上挂的是OPEN的牌子,她推门进去,发现屋里只有音乐,一个人也没有。
莫子文望着四周,不禁露狐疑的表情。
“嗨。”突然有个声音。
莫子文回瞅着吧台里的长发男子,笑了笑,“你好,我以为没人。”“呃,我刚才蹲在地上,不过不是为了逗你,是在找樱桃罐。”他凝视着她说:“你请坐吧。”“我是来拿衣服的。”望着他有礼的笑容,莫子文提醒他说,“还记得吗?上回我被咖啡溅到……”
“差点忘了。”他搔搔头,露出有些傻气的笑容。
“我想,啊--”
“你该不会还没有拿去送洗吧?”莫子文瞅着他,不禁猜测。
“送了,我当然有送,只是忘了去拿回来。”莫子文露出“那也没办法”的表情,想了半晌说:“没关系,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你把洗衣店的单子给我吧。”
“单子?”他呆了一秒,“是,单子。”然后慌慌张张地找起来。
见他一副狼狈的模样,莫子文盯着他小心的问:“你该不会弄丢了吧?”
“老实说,没有单子。”
“为什么?”莫子文露出不解的神情。“送去洗衣店都会给一张凭据来领取的呀。”
“我送去的那家没有。”他神情闪烁地说。
望着他明显说谎的表情,莫子文直截了当地说:“我猜你大概没把衣服拿去送洗吧?如果是这样,请你直接说,我虽然心里会不高兴,但也不想花力气和上较。衣服现在才拿去送洗,上面的污渍也许很难处理,不过,洗衣店应该还是有办法的。”
第一次看到他,莫子文以为他是彬彬有礼的男子,对客人的态度十分谦恭,处理事情时又有条不紊的,连笑容也像是估算好了以后才露也来的,没想到这都是他伪装出来的。
算了,像这样只做表面工夫的人,就算第一次被愚弄了,第二次总是会识破他的真面目的。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他瞅着莫子文蹙眉不悦的脸说:“我确实把你的衣服拿去送洗了,只是送洗过后两天,我就和我女朋友分手了,而那家洗衣店就是她爸爸开的,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思?”
“啊?”
“我不太适合再去她家。”他说。
“不会是因为我的一件衣服在你手里,才不幸造成你们分手的吧?”莫子文听完他的话,把“送洗”和“分手”联想在一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可能,又不是三流剧本,女孩子发现衬衫领口有口红印就硬闹着要分手。”他哈哈大笑着。
莫子文也笑了,“我也觉得如果是这样就太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