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在那间屋子,盛装打扮的她因发怒而耀眼的脸庞看起来还挺不错的;现在她则一身灰色的合身长裤和窄版长外套,一头及肩的长发完全没有造型的被塞在两耳之后,身上没有一点堪称突出或鲜艳的色彩。
照理说,凭着对她根深蒂固的偏见,这样的她应该是平凡到让他不屑一顾才是,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途飞行加上长久的疲惫造成视觉上的错觉,她怒光闪烁的眼使得她略显苍白的脸呈现出一种充满魔力的美。
一定是太累了……
贝郁珊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都应该跟美这个字眼扯不上一点关系才对。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去帮我弄吃的啊!”仿佛为了掩饰瞬间的失神,他沉声催促她。
狠瞪了他一眼,贝郁珊明白自己只有暂时顺从一途。
当然她可以选择转身离去,对他蛮横的要求来个相应不理,但是这么一来,他肯定会到母亲面前告自己的状,然后在自己捱母亲骂时特地站在一边,嘴里噙着得意洋洋的笑观赏,就像以前一样。
相信他的确是特地回来重温旧梦的,贝郁珊认为没有义务让他如愿,欠他父亲的情在还壳学费和母亲这几年免费替他们家打扫,尽心尽力维护这坪数不少的屋子后,应该就已经还清了,她大可问心无愧地带着母亲搬出去。
不清楚她心里想法的庾隼翼还以为她再度屈服在自己的命令之下,正以纯粹主人的态度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平底锅摆上炉火台,然后用力地拉开冰箱取出鸡蛋,并随手按下流理台上那台价值不菲的咖啡机。
咖啡的香气瞬间弥漫了宽敞的厨房,在这股浓醇的香味中,庾隼翼十分讶异自己居然还能隐约嗅到来自她身体的味道。
那种干净清新的味道与咖啡的香气融合在一起,意外地形成一股独特而绝对诱人的气息……
jj jj jj
庾隼翼的视线在瞬间陷入空茫的模糊中,而正在摆弄锅铲的灰色背影却益发鲜明清晰起来;很快的,她身上的味道凌驾了咖啡的香气,从他的鼻子深入肺部,扩散在血液中,带来一种如饥似渴的感觉。
迷惘地紧盯着她,企图在她身上寻找一种连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的东西,然后,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套灰色的衣服忽然消失不见,眼前的她正以曲线玲珑的赤裸背对着他,那紧实圆润、弹性极佳的臀部轻易唤醒双手的记忆,他曾经用手指深深陷入那两团柔软,强迫她迎向自己,奸让他能尽情地在她体内恣意进出……
好想再那样试一次……
也许,就在这个地方……
当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眼中的情欲也跟着转为浓烈时,一阵清脆的声响将他从无法自拔的恍惚中拉了回来。
什么?
定了定神,他这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浓缩咖啡和一盘色泽鲜艳的荷包蛋,面那个在无意间使他进入遐想状态的女人正一脸不满地拿起面包.边咳嗽边撕扯着面包上的包装纸,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愤怒和可耻引来一阵可怕的混乱,他在仓皇间举起精致小巧的咖啡杯,将那杯烫口的咖啡喝完。
该死,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只是出于纯粹的戏弄或报复,他的意识应该会很清醒才对,为什么在那一瞬间……
放下杯子,他正想用几句奚落的话重新找回对她应有的厌恶,这才发现咳嗽声不绝于耳,于是原本的冷嘲热讽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这么一句:“感冒啦?”
纵使他原来想表达的是一句寻常的问候,但听在被问候者的耳中,却变成幸灾乐祸。
本来只是想把面包的包装纸撕开,然后端回房间享用的,但是大概是厨房的空气太干冷了,不同于房间的温暖,一直就没什么起色的咳嗽在喉咙一阵骚痒之后发作,贝郁珊放下面包,一手捂着嘴,只觉得肺部和腹部都因咳嗽时的用力拉扯而剧痛不已。
不要说对他的冷言冷语她向来采取相应不理的态度,现在就算是想回他一句她也开不了口。
好痛……
一手抚着腹部,像这样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已经纠缠她十多天了,尽管一直吃药打针也丝毫未见起色,这几天来她开始感到每次咳嗽时腹部靠近腰部的地方会传来阵阵疼痛;根据同事的说法,她很可能因为瞬间咳嗽的力量太大而拉伤了。
视线落在她因剧咳而泛红的脸颊,本该带着一丝快意的眼其名地被不该存在的同情占据,照理说,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应该能为他带来满足,面且按照以往的习惯,他绝对会紧捉住这个机会,对她来个落井下石;但是现在,除了无法开口说出剌激她的话,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有点担心她。
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太不正常了,但是在看到她皱眉抚着腰部微微下时,他却不由自主地离开椅子,来到她身边。
“怎么,你……这里会痛吗?”这样问着的同时,他的手也自然地拍抚着她的背部。
但让贝郁珊在瞬间愣住的还不只这样,她发现自己原本抚着腰部的手被一个干燥而温暖的东西取代,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这个东西正是庾隼翼的手,而它此刻正在帮她的腰部轻轻按摩着。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他原本透明的音质因为降低的声音而略显低沉,带了点让人不由自主心跳加快的性感,伴随着微热的呼吸掠过贝郁珊耳际,为冰凉的耳廓带来异样的温度。
一种像是被微量电流通过的战栗使她微微一震,只不过这种战栗并不是因为被他的魅力迷得神魂颠倒,而是一种鲜明且痛苦的记忆瞬间浮上脑海,在意识到他可能的行为时,她像是触电般地推开他。
咳嗽也就在这瞬间突然止住。
“你又想干嘛?”
敌意十足的语气、警戒的眼神、防卫的姿态,让一度陷入同情中的庾隼翼猛然清醒过来,从她被鄙视充满的眼里,他想起了这种眼神是自己应该有的。
那瞬间涌起的同情宛如不曾存在似的,他英俊清秀的脸上重新出现贝郁珊熟悉的轻蔑。
“紧张什么?如果你是担心……”冷哼一声,他继续说:“放心,我的忍耐力没那么好。”
言下之意就是,那次的事情他也是忍着对她的极端厌恶才做得下去,意识到这点,贝郁珊气红了双颊。
以往很能够平静面对他幼稚和无理取闹行为的双眼,在他对她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还明目张胆地跑回他曾经扬言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后,不可避免地染上愤怒的光彩。
咬着牙,她费了好大的心力才阻止自己端起牛奶往他那张气焰高张的脸泼去。
看到她一瞬也不瞬定在自己身上的眼中燃烧着灼人的怒火,本来的目的就是来撩拨她怒火的他,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办法气定神闲地享受她的怒气,反面还有一种没有道理的心虚在她足以灼伤人的凝视下无端在心中滋长。
更糟糕的是,他好像又嗅到来自她身体的原始味道,那种味道在这种理应剑拨弩张的气氛中,竟怪异地有着勾挑人心的作用。
原本应该乘胜追击的挑衅言语,就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下,变成哑口无言,他征愣地看着因愤怒面显得异常亮眼的贝郁珊,微眯起眼,忽然坠入一种近乎迷恋的氛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