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一天了……”她绝望的心早就凉了,此时活着犹如行尸走肉般,“堤曼……”她心碎地低喊,“我再也无法见你……我再也无法见你了!堤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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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在弦上的堤曼心中忽然一紧,随即提声大喊:“靓儿,你在哪里……靓儿……”
“单于,单于怎么啦?”
左右侍卫听他这样叫嚷,大吃一惊。
“我听到靓儿在叫我,她好像很痛苦……”凭着直觉他奔至一处断口,声嘶力竭地朝山谷呼喊:“靓儿!靓儿!你在哪里……”
“怎么办?”左右面面相觑。
“左贤王来了……”
句黎湖挥退左右,默默走近他身后。
“靓儿……你到底在哪里?”
忍不住连月来相思的煎熬,堤曼迷茫失措地跪倒在地,喃喃低语:“老天,你为什么不把靓儿还给我……”
“堤曼。”句黎湖有力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别失望,会有好消息的,昨夜西南天际出现彗星,这是个好兆头,相信公主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是吗?是真的吗?”
“是!”见他憔悴的脸,句黎湖心中十分不忍,若是湘绮也失踪了,他疯狂的情绪恐怕也不亚于他,“我们都相信公主尚在人世,所以你更应该要振作起来,走吧!回王庭去,今天猎得太晚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养精蓄锐,我们再去找寻公主的下落。”
“对!”他有信心地抬起头,“我不能绝望,靓儿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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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破晓,商旅们便忙着收营准备赶至匈奴王庭。
“玛葛多,你快点!”玛葛多的母亲催促着,“今天要去的都是王公贵族的穹帐,我们得把东西准备好,到时才能卖个好价钱。”
玛葛多的母亲专门买卖宝石,匈奴的许多王公贵族都买她的货。她俐落地整理行囊包裹,一向乖巧都会在一旁帮忙的玛葛多,今天突然百呼不应。
“玛葛多,你到底在磨蹭什么呀?”
“娘。”玛葛多奔至她身后,紧张地道;“娘,她发高烧了……”
“是吗?”她漠然应着,“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唉!你先别管了,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捆好,快点,别人都要离开了……”
“可是,她……”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她失去耐性地嚷着,“我们快点进入王庭,不是就可以找个药师或巫师什么的来帮她看病了吗?”
让他母亲这样一嚷,玛葛多豁然开朗,一边还怕他母亲反悔地叮咛着:“娘,你说的,一定要找个药师来帮她看病!”
“知道啦、知道啦!”她又气又无奈,自己一生精明干练,怎么偏偏生个儿子是这么的憨直昵?而且跟着她南来北往做生童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一点都机伶不起来呢?
她摇摇头,自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柄小剑,亮晃晃的黄金剑柄,精致的雕工,再加上青铜剑身,这宝贝肯定能卖个好价格。正估算着底价时,玛葛多冷不防地自她身后一把将剑抽走。
“娘!”他生气地朝她吼着,“这是人家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随便拿呢?”
“你这臭小子。”她横眉竖眼地朝他头上一巴掌拍下,叨叨敷落着:“什么人家的东西?她这几个月来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拿她一把小剑算什么?要真跟她计算到底,十把这种剑都还不够啊!”
“娘,你、你……”
玛葛多嘴拙,根本辩不过他娘,不过他真的十分厌恶娘的这种个性,凡事斤斤计较,全在利字头上看。他经常看刘靓看这柄小剑发呆,而且看着、看着便会流泪,因此他相信,这小剑对她而言,意义一定十分重大。正烦恼着不知如何替她取回,刘靓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们身后。
“玛葛多。”她虚弱地道:“没关系的……你们拿去卖吧!我是应该拿点东西来报答你们……”
“可是……可是……”
她摇着头,给他一十释怀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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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旅们一进到群居的穹帐,立刻引来大批人潮围观,他们找了块空地,就地做起生意来。
玛葛多的娘俐落地将商品摊开,眼尖地寻找着可能下手的买主,一会儿时间,她的摊位便聚满了人。她卖力地兜售商品,同时卖力地与客人喊价,此时的玛葛多却忙着找药师去了。
“玛葛多,你要去哪儿,我这儿正忙呢!”他娘喊住他。
玛葛多边跑边回头叫着:“我去给她找药师,你答应过的……”
“哎呀,你这臭小子!”她一哚脚,简直快气疯了,“居然不帮我把生意做完就急着替那个女的张罗,这到底谁是你的衣食父母啊!”气归气,眼见顾客满门,她仍是乐得堆出一张笑脸来。
凭着锐利的生意触觉,她立刻就发觉,正缓步踱来的那两名魁梧男子出手绝对不同,因此盈满笑意,努力招揽。
“年轻人,看看吧!我这儿的货色全是一等一的好哟!”
走在前头的那个昂首阔步,对她根本不屑一顾。后头那个则随着她的叫唤,礼貌性地浏览了一眼。
这是个大户啊!玛葛多的娘打自心里笑了起来,不是真正的奇货异品,是引不起他的兴趣的,幸好她身上还有那个姑娘的剑,那可是真正的宝啊!
“年轻人别走。”她喊住他,“我这有样东西,你看了肯定满意……”她慢条斯理地自重重包裹中抖出那柄黄金短剑,“这把剑可是我这里最最上等的货色了,你看,纯黄金打造的剑柄,这剑身……喂!啊……”
正待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为那柄黄金短剑说价时,右手腕冷不防地被紧紧扣住,短剑被那个年轻人迅速抽走。
“你……你干什么?抢劫啊?”
“我问你!”堤曼激动地欺近她,“你这剑打哪儿来的?”
“你管我这剑打哪儿来!你要买使出个价,不买便把剑还我!”玛葛多的母亲毫不客气地道。
“大娘啊!”句黎湖在一旁好心地劝着,“我劝你还是赶快说出实话,否则我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的项上人头便不保了。”
玛葛多的母一听,不惧反怒,她一生纵横南北,哪一路人马没有见过,就说这匈奴,也有不少王公贵族与她私交甚笃,因此她挺直腰杆,有恃无恐地道:
“年轻人,我劝你赶快放了我,不然等一下士兵来了,有你好看的!”
堤曼一心想知道刘靓的下落,哪里还有什么耐性跟她穷蘑菇,当场一扬腿,扫翻了她摆在地上的摊子,也吓到了同在一旁观看及做生意的其他商旅。
玛葛多母亲心一横,扯着喉咙叫了起来:“抢劫啊!有人要抢劫啊!救命啊……”
这一嚷嚷,果然就有一整队士兵迅速地朝这个方向而来,玛葛多的母亲见状,得意的刚想要炫耀,却见那一队土兵跑到接近他们时,突然间矮了一截,整齐地跪倒在地,铿锵有力地朝那个年轻人道:“单于!什么事?”这下子,玛葛多的母亲脸色由红转白,再也没力扬起任何一丝笑容。
堤曼放下她的手,将剑收在掌中,严峻地朝她道:“你再不好好回答我的话,我就叫这些士兵把你剁成肉酱。”
“你、你……你是……”
“他就是单于。大娘,他的脾气不好,耐性更是奇差无比,你赶紧回答他的话吧!”句黎湖仍然是很有礼貌地提醒她。
“这、这……我……”她吓得当场腿软,喉间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虽见多识广,可一次也没见过单于本人,只听说他勇猛善战,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一场战役可砍杀数万万个敌人。她还想定是个不修边幅、貌像粗犷之人呢!哪里知道居然会是这么一个俊美无俦的年轻人。想到刚刚那么不礼貌的冒犯,就不禁额上冷污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