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侍女们的胆怯,刘靓显得异常平静,若不是因她体力尚未完全恢复,那一刀应该是可以要了他的命的。之前已经杀了一个左骨都侯,再杀一个右贤王也不算什么,更何况是他先非礼于她,依汉朝律例,调戏皇帝妻妾,按理该当问斩。
她后退三步,弯刀横于胸前,戒慎地盯着赤都。
“哈哈哈!”本应勃然大怒的赤都忽然放声地笑了起来,“好、好、够劲、够辣!我身边缺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女人,今天……嘿嘿……我非要了你不可!”语毕,猛虎般地扑来。
刘靓聚气凝神,握紧弯刀,不退反进地迎向前去。
赤都没料到她居然会武功,大意轻敌下,又被她在颊上擦了一刀,这下子猛虎倒成了花脸猫。
他急急后,气喘吁吁,眼光却益发明亮,“好!还会两下子,真是合我赤都的胃口啊!”
别说她身体尚未康复,就算康复了,凭那点武功对赤都而言也是隔靴搔痒,除了一开始因轻敌吃了个小亏外,刘靓就再也很难近他的身子。而他似乎有意消耗她的体力,只是逗弄闪躲,并不还手。这样几个回合下来,刘靓疲态渐露,赤都看准这一点,一个飞踢,将她手中的弯刀踢出了丈外远,她也因此踉跄地跌倒在雪地里。
赤都诞着脸,步步逼近,一手直接抓向她的胸部。
刘靓失声尖叫,下意识地伸手挡他,千均一发之际空中飞来的软鞭缠住了赤都扬在半空中的手,她也被熟悉的手臂一把抱上马。
“赤都,你越来越放肆了!”堤曼昂扬地坐在马上,一手护着她,一手紧扣软鞭,脸色森寒,极端不悦。
“哼!”赤都闷哼着,慢条斯理地把软鞭解下。
“公主不要紧吧?”堤曼担忧地望着怀里惊魂未定的她。
她虚脱地摇着头,双手紧搂着他的腰,余悸犹存地盯着赤都。
赤都兴味索然地拍去刚刚打斗时溅到身上的雪花,脸上一点也没有反悔或害怕的神色,反而嘟嘟嚷嚷起来:“哼!拼死拼活冲锋陷阵的是我,风流快活的却是你,这世上还有没有一点天理啊!”
堤曼不动声色地驳斥:“赤都,你不要太过分了,这回你得的赏赐已经是最多的,不要再无理要求。”
“最多的?哼!”他不屑冷哼,“最多的又不见得是最好的,像那种美人儿……”他指着刘靓,忿忿道:“你就舍不得给我!”
“你蛮缠些什么?她是汉朝与我联姻的公主,怎能赏赐给你?”
“为什么就不行?”他扯开喉咙不平地道:“只因为你是单于吗?本来单于之位应该是我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也都该是我的。”他拍着胸脯,指天指地,滔滔不绝地抱怨:“我比你骁勇善战,军队比你强大,又是你的大哥,要不是父王偏心,要不是因我并非出自呼衍氏,那个位置哪轮得到你坐?”
“你说完了没有?”堤曼神色微变,冷冷质问。
看着堤曼气度沉稳、不怒而威的王者之风,赤都面色和缓下来,终究一为臣、一为君,再怎么不满,他也不能太放肆。更何况堤曼的隐忍似乎已达极限,他可不想冒着砍头的危险再去刺激他。堤曼年纪小他足足二十三岁,也就是因为这点,赤都一向都视他为小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父王死前独排众议硬是立他为单于,这对战功彪炳,又是长子的赤都来说,简直是青天霹雳。自此之后,他变得愤世嫉俗.仗恃自己握有重兵,又对匈奴族的繁荣有强大贡献,因此对于堤曼,他常有极端不恭敬的言语出现。
但做起事来铁腕政策的堤曼,虽然表面上一再容忍,但暗地里却在慢慢布局,削减他的实力。像这次,他就以赤都过早收兵为由,将他身边的六名将领治罪,对于带头的他,却是没有一点责罚;反而依着他的要求多给赏赐的这种做法,刚柔并济,却让赤都对他的心机深沉胆寒起来。这小子,表面上对他恭敬,私底下却在寻找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除掉他,在六名将领没有顺利要回前,他不能再无理取闹。因此他识趣地吞下许多的不满,讪讪地道:
“我不说了,说也说不完,总之我是非常不满这次的赏赐,你得按我说的再加给我,否则我就不回王庭。”
堤曼眼底闪着了悟,他知道这只是赤都的拖延之詞,他的目的在于被拘禁的六名将领,但他也只能配合地不揭穿他。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我尊重你是我的大哥,赏赐上已经给你很多优惠,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别怪我翻脸无情,还有……”他稍顿,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刘靓,余怒难消地道:“今天的事倘若再发生,我绝不轻饶!”
看着高高在上的堤曼,赤都的脸色忽青忽白难看至极。末了也只能拖着步伐,不情愿地往自己的军帐走去。
“靓儿。”他担忧着,“他有没有伤到你?”
堤曼焦急的眼光让刘靓心中一暖,虚弱地漾出笑容,但这笑容又在瞬间凝住,因为在堤曼肩上停着一只鹰,金黄色的眼睛正锐利地注视着她,仿佛随时准备攻击猎物的眼神,让她不由得心生畏惧。
看出她的害怕,堤曼伸出食指,老鹰自然地伸爪勾住,“去吧!”随着堤曼一声命令,老鹰听话地振翅而去。
刘靓目光追随着它远去的敏捷身影,心中阵阵惊叹。
“那是海青鹰,捕捉鸟类用的……”话未说完,座下传来一声动物闷哼声,循声一望,竟是一只黑豹,目光炯炯,吓得刘靓赶紧扑进堤曼怀里。
“呵呵……不怕、不怕……那是行猎用的,去!”黑豹闻声,也乖巧地走开了。
刘靓脸色一红,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失态,她终日处于宫中,除了笼中的金丝雀有真正碰过,其他如鹰、豹,都是书本里看来的,而且所描述的净是它们凶残一面,不知道匈奴人与它们之间竟有着如此的依存关系,更不知道原来经过训练,它们也可以为人所指使。
“公主,这是你第一次在人面前主动投怀送抱哦!”堤曼狡猾地提醒她。
经他提醒,她脸色更红,慌张地松手,谁知身心失去平衡,差点自马上坠下,幸好他眼明手快地拦住,重新将她固定在怀里。堤曼所乘之马特别高大威猛,掉下去可是会受伤的。
“你似乎很紧张。”堤曼有趣地看着怀里的她,她脸的红霞诱人极了。
“这……四周都是人……”
没错!许多人的目光都住这儿投射过来了。
“有什么关系!”他干脆将她搂得更紧,“你是我的妻子耶!”他孩子气地说道。
“而且我还有一个打算……”
“什么?”
“我想吻你……”
话未竟他便迅速地攫住她的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吻她,而且还持续很长的时间,待两人都觉得似乎该换换气了,才不舍地分开来。
他嘴边含着得意的笑,她不敢回视,娇羞地把脸埋入他的颈项。
堤曼心神荡漾,附在她耳边悄声道:“若是你觉得不够,我们可以立刻进帐去。”
“你……”她气不过地捶了他一拳,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单于……”兰玥在他身后幽怨地叫了声。
上山打猎时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可是他却连正眼也没瞧过她,一见了公主,更是彻底忘了她的存在。看着堤曼宠溺公主的样子,她心如针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