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笑声被哨音打断,徐胤书与其他男社员赶忙跑到女生宿舍旁的篮球场准备集合点名。解散之后,徐胤书回到宿舍寝室,拿了牙刷和钢杯要去洗脸洁牙,没想到一开门,赫然发现钟思站在寝室门口外。
“学长,有事吗?”徐胤书很快地作好心理准备,他认为钟思是来挑衅的。
钟思阴沉地望着徐胤书:“没事。”
徐胤书没有精神细究钟思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走到浴室洗手台前,正挤出牙膏要刷牙,一转头,又看见钟思站在浴室门口。
“学长,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钟思咧嘴一笑,既不进来,也不出去,就卡在门口两眼直盯着徐胤书瞧。
徐胤书刷牙洗脸完毕,在走出浴室门口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学长,我听说以前在其它场合你也是这样跟着学姐,所以学姐觉得很反感。现在我很想睡觉,没办法和你讲道理,明天放学后汽车工厂前,我再和你聊一聊。”
钟思沉默不语。
徐胤书迳自走回寝室,换上睡衣之后便躺到床上,他才不管钟思有没有跟着走到寝室门口外继续站卫兵。现在,他只想合上双眼,如缘筝所说,作一个幸福的美梦。至于钟思,等到熄灯的哨音一响,三楼的中队长自然会将那个傻瓜赶回另一间寝室。
而在女生宿舍,因为季晓慧被抽签抽中要与唐敏一起参加农科技艺竞赛,为了得到好成绩,季、唐二人打算每晚都到自习室念书。杜缘筝自愿“伴读”,便带着仓鼠在自习室和好友挑灯夜战。
夜间正是仓鼠活动力旺盛的时刻,在白天睡得饱饱的“石内卜”,此刻正在滚轮里跑个不停。但没人嫌它吵,对畜牧兽医科的学生而言,活泼的小动物是熬夜用功时最好的战友。看着它自得其乐地玩耍着,精神也为之一振。
杜缘筝打开禽畜保健课本,将药品的英文名字抄在笔记簿上。她不自觉地泛起微笑,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眼前浮现的,是徐胤书健康帅气的面庞。
※※※
下午和钟思的“约会”,是徐胤书相当期待的一件事。
认识钟思一年,徐胤书除了肯定钟思的歌艺之外,也没发现这位古怪的学长有何可爱之处。何梦禅也堪称现代怪胎,但亦有令人欣赏的优点;可钟思就怪得令人啼笑皆非。
想起学长种种行径,徐胤书也是三叹无奈。
当徐胤书来到汽车工厂之前的空地,钟思正在来回踱步,表情显得相当不安。徐胤书哑然失笑,虽然是他开口约学长在这里见面,但他可不是来势汹汹地要谈判。这又不是国际反恐会议,钟思何必紧张兮兮的?
“学长,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某些行为,让我和学姐感到心里很不舒服。”徐胤书表现得很友善,他希望钟思能明白他不是来吵架寻仇的。
接下来,徐胤书诉说他近来听到了很多谣言,而这些谣言对缘筝和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他是可以忍受别人恶意的批评,但他不愿看见缘筝被闲言闲语弄得整天心情都很不好。
“你自己很清楚,学姐从来都不是你的女朋友,而我也没有刻意去破坏谁的感情。”徐胤书一脸慎重。“你让很多人都错怪了我和学姐。尤其是在国画社,学姐常被冷嘲热讽,这情形难道是你所乐意见到的?”
钟思胀红了脸,低头沉默半晌。咬咬唇、又于咳几声,才嗫嚅地说:“其实我也不是刻意去毁谤任何人的,我只是开玩笑,只是和朋友随便说说而已。哪知被其他班上的同学听到了,就一传十十传百,就……就……就变成这样了。”
徐胤书险些昏倒。原来谣言是来自钟思和朋友的玩笑话,但这却害缘筝被人指指点点。
“放火的人通常都不肯灭火。学长,你为什么不出面澄清?
你这样怎么能让学姐喜欢你?”徐胤书轻叹:“如果你要让全校都知道你‘失恋’的事,那我告诉你,到时候事情愈闹愈大,教官会把我们全都叫去质问。我实在看不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好话说到这,他和钟思也没啥好聊了。
钟思苦再想不通,到时候也只有请教官来指点这迷失在爱情旅途上的小羔羊。徐胤书不想以学弟的身份教训学长,免得钟思又去和朋友说个笑话,他就成了欺负学长的恶棍。
徐胤书转身离去,他不知道自己讲这些话到底有没有用?
只希望钟思别再缠着缘筝,让缘筝不论走到哪都有被“跟监”的感觉。想起缘筝,徐胤书又觉得开心,于是他边走边唱歌。
“胤子!”杜缘筝的呼唤从后方传来。
虽然冷战结束,杜缘筝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加热络,但徐胤书记得自诩为爱情专家的缘笛说过;
“人总是嫌嘴里含着的肥肉味道不好,又以为远方的烂肉很香。所以谈恋爱时不能和对方黏的太紧,免得对方嫌你烦,久了就不理你。”
所以,徐胤书故意对缘筝的呼唤不予回应,他想知道自己若对缘筝冷淡一点,她会不会紧张?
徐胤书自顾自地往前走,却听见缘筝愈喊愈焦急,忽然,碰地一声,有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
徐胤书一转身,只见缘筝跌坐在地,旁边倒着一辆脚踏车。
原来是缘筝借了女老师的车子在校园内骑车健身,刚好看见徐胤书走在前面,她喊了几声,而徐胤书不但是没有反应,并且还继续往前走。杜绿筝慌忙骑车追赶,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了。
这种若即若离的策略还真是要人命!徐胤书一边跑向缘筝,一边把假充是恋爱专家的缘笛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顿。
“我喊你好几声了,你到底有没有把耳朵带出来?”杜缘筝嘟着嘴,埋怨徐胤书为何不理她?
徐胤书蹲在缘筝身边,看着绿筝举起双手、掌心朝上,在两手手腕的地方各有一片三个十元铜板大小的擦伤,而且还有点状出血。徐胤书又心疼又愧疚地将缘筝扶起来。
“到保健室去擦药吧!下次我再也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
杜缘筝抿着唇在前面走,而徐胤书仿佛像犯了错的十岁娃儿,一脸谨慎惶恐,扶着脚踏车在后面跟着。
到了保健室,徐胤书将车子停在走廊上,陪缘筝去找护士阿姨擦药。当药水经由棉花棒接触到伤口时,缘筝拼命眨着眼睛,这是她在疼痛时的反应动作。
“以后我要是受伤了,你就直接把碘酒灌进我的伤口里,算是给我小小的处罚。”徐胤书为了让缘筝忘记手伤的痛楚,便开始胡言乱语:“你可以把我的皮揭开一点点,然后用滴管装碘酒,叭嗤一声,快、狠、准地把碘酒喷向我的伤口,淹没我的痛觉神经。”
杜缘筝笑着瞪了徐胤书一眼:“我现在就拿注射针刺进你的指甲缝里,不是更好?”
“你可以喂我吃一大包的盐巴,这样我就会一直吐,吐到手脚无力。”徐胤书又想出虐待自己的好办法。
“我们牧场里有盐砖,你去拿一块来吃下去。但我看你还吃不到半块,就会威得受不了跑去喝水,愈喝愈多,最后就像一只胀大肚子的丑青蛙。”
杜缘筝不再感到手上刺痛难受,她异想天开,让徐胤书在虚拟的情境里受到处罚。如此既能让她消消气,也不至于伤害到徐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