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声音逸出喉头,红衣发现自己哭得声音都哑了。
“好点了吗?”巽烈将毛巾递到她眼前。
“嗯。”她羞愧地低头,警觉自己刚才抱着他嚎淘大哭的丢脸行为。
红衣接过毛巾,狠狠地搏一把鼻涕,接着几次数声的大喷气,逼出阻塞鼻腔中的天然胶质。
巽烈见状,表情先是一愣,随即轻咳几声试图控制自己想笑的欲望。
红衣将巽烈的表情完全看入眼里,露出微怒的大眼。“你笑我?!”但不满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委屈。
“我道歉。”语毕,他忍不住一阵朗笑。
“我哭得这么难过,你竟然还嘲笑我?”她气愤地站起身,俯视巽烈努力收起笑意的表情。
红衣双手插腰,一脸受伤的表情,旋即深吸一口气,准备铿锵大骂的当口——红肿的鼻前却吹出一颗晶莹的气泡。
“啵”地一声,气泡破碎的同时,周遭的空气冻结三秒后,一旁的巽烈即笑得乐不可遏,还抚着额头笑得前仰后合。
瞬间,红衣羞窘得想钻个地洞逃跑。
她左手摇着荣登天下第一宝坐的红鼻,右手抗议地捶打仍放声大笑的巽烈,几乎希望手上握的是把刀,好杀了巽烈这个恶劣狂笑的目击者灭口。
“……原谅我……别生气……”巽烈接下她的拳头,伸起手频频表示自己道歉的诚意。天知道从他有记忆以来,何时这样笑过了!他发誓从未有人能让他这般大笑不已。
“不要笑啦!”红衣依旧气结不已。
巽烈将整盒面纸递到她面前,好声安抚:
“别生气,是我的错好不好?”
她抢下面纸,用力地掩面擦拭鼻子,回想之前的景状,她“噗”地一声,连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随即,意识到必须预防这个遗笑千年的糗事传出去。
“你发誓你不把这个秘密当笑话说出去!?”抬起充满杀意的眼神低声威胁。
“我发誓。”巽烈扬起手真诚地回道。
“说出去的人是王八乌龟!”
巽烈笑着点头。“我去整理客房,你先休息一下。”
看着巽烈离去时微微震动的背影,知道他仍在笑她。
“笑嘛!笑掉你的下巴,看谁丢人!”
* * *
红衣从巽烈家的阳台遥望已扑灭火势的焦黑铁皮屋时,发觉巽烈站到她身旁,她平静地说道:
“从你家这里看我住的地方很清楚。”
“你该去休息了。”巽烈面色凝重地说。
红衣轻叹一声,缓缓道出心中的自责。
“你知道吗?当我听到那群伤了你的不良少年变成残废时,我心中竟然有种快慰的感觉。虽然,我有很深的罪恶感,但我无法欺骗自己,当时,我的确是有兴灾乐祸的心情。”掉头望了巽烈一眼,红衣深怕得到的是他鄙视的眼光。“我很坏心对不对?满嘴的正义、惩凶除恶的抱负,但我的内在却是邪恶的。”意外的,她看到他温和的笑容。
“诚实面对自己感受的人,绝对不邪恶。”在这污浊的人心中,竟能看到一颗如此纯净剔透的心,他几乎要咋咋称奇了。
“你很会安慰人嘛!”她故作轻快地说。
“我没有安慰你,我说的是事实。”
他铿锵有力的坚定语气震撼了她。
弯身打横抱起她,巽烈走进客房将她放到床上,然后轻柔地为她盖上被子。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红衣忽地问道。他对她而言就如同谜一般地神秘。
“最近胜任你的救命恩人啊!”巽烈笑说。
“我是问真的!”他总是能及时地救她,教她很难相信这全只是巧合而已。
“你确定你想知道?”他怀疑他一旦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会有什么反应。
“别跟我打哑谜。”
“我是你的守护神,所以总会在你身旁保护你。”
他还是一贯地笑说。一旦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果可能是她的再度失踪。而以她惹麻烦的程度,他不敢想像她这条小命会保多久。
直视他深邃的眼睛,她必须承认她开始相信他打趣的说法了,即使听来荒谬可笑,但他的确是连续救了她三次,甚至是舍身相救。心中除了感激,她不敢作他想。
想来好笑,她竟然怀疑他居心叵测,不过,事实证明,居心不良的坏人是不可能每每救她的小命的。
他是个难得的好人,也许他也跟她一样,有不太一样的成长背景与秘密。既然他不想多说,她也无需苦苦追问。凝视他沉思片刻,红衣露出一抹信任的微笑,也学他打趣的方式回说:“我的守护神,你救我三次,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唔……”沉吟片刻,他不答反问:“你想怎么报答我?”
“那这样好了,你可以向我提出三次合理、且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要求,我沐红衣一定帮你办到。”她信誓旦旦地承诺。
“我劝你从现在开始你可要谨慎行事。以你闯祸的程度,如果欠下太多的人情债,我怕你会还不完。”
即使心有不甘,面对救她多次的救命恩人,红衣也不敢回嘴地反驳,只是咕哝回道:“我想,我今后会小心点。”
“晚安。”巽烈关上房门。
“晚安。”
置身舒适大床、安稳的房屋内,红衣觉得自己好幸福。
她赫然发现自己的洒脱,在经历了下山以来的危险之后,竟开始变质了。
世界,似乎不像她以为的那样简单吧!
第五章
“砰!”
听到客房传来声响,巽烈火速地赶到房间,即见跌坐在地,一脸尴尬笑容的沐红衣。
“我想起床工作,但是双脚竟然不听使唤。”她努力想爬起身,但两只脚却酸痛无力。
“打电话请假。”巽烈说。
“不行啦!包子可以不卖,我却不可以不去,人手不够,江公、江婆会忙不过来的。”现在的生意不是两个老人家可以应付得了的,所以她不能不去。
“你不能工作。”巽烈坚持道。
“我必须工作。”红衣也固执已见。
巽烈不发一语地转身回房换衣,还拿一套休闲衫让她换上。
“我今天代你工作。”
* * *
沐红衣坐在柜台前打包算帐,江公、江婆忙着应付顾客,而巽烈竟委身成跑堂的,专门负责端送餐点。
为了不让江公、江婆担心,红衣隐瞒她受伤的真相,谎称她在煮食时不慎烫伤、摔伤;而巽烈,即使她一再强调他们只是朋友关系,但两老还是一径地认定巽烈是她的男朋友。
她也不想多作解释,真相只会换来更多无谓的担心,于是,就随他们想吧!
忙了大半天后,红衣在车上向巽烈道谢。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谢谢。”她有些愧疚地说。
“一天算一个人情,代价还算合理。”他笑说。
“你如果有任何要求,不要客气。”她是很有诚意,怕的是巽烈嘴上挂着欠人情,只是为了让她心安,实则不求回报,那她不就占尽了便宜。
“我想想。”他俏皮地说。
“你确定你会讨回人情?”她却问得认真。
“当然。报酬是必拿的,这是行规。”
行规?她总算听到有关他工作的字眼了。
“你的工作会不会因为我而耽误了?”这是她担心了一个早上的问题。
“最近放长假。”事实上是告长假。
“喔。”她呐呐地回应,有些心虚得不敢多问。
一名机车骑士速度颇快地在慢车道上行驶,路边一辆计程车在没有出示方向灯的情况下从路边突然闪出,教机车骑士应对不及地擦撞而过,幸而骑土反射动作了得,及时跳车,只让机车失控撞上安全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