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眼光却一致朝上,彻底断了她的痴想。
方幼柔抬头,上面降下一只花藤宝座,座上有个公主打扮的美女。她悬在空中,藤座随着溜索滑向舞台,一个姿态绝美的登场。
“嗨!靖风哥,生日快乐!”她跳下来对他说,又以生涩的粤语对台下说:“大家好!我叫葛殷殷,是台湾来的歌手,刚成为于靖风的师妹,也是他下一张粤语专辑的合作对象。想不想听听我们要唱什么呀?”
方幼柔请问旁边的女孩,女孩以别脚的国语翻译给她听,听完了她难掩惊诧。当熟悉的音乐前奏响起,她仿佛遭到狠狠一击……
玩笑说爱情!属于她和靖风的“玩笑说爱情”!
这算什么!
回想起葛殷殷类似下战帖的宣言,仿佛早有把握能夺得与靖风共度生日的先机。
难道那个时候,他们的合作案早已敲定?靖风为什么没向她提过?葛殷殷又为什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难道她和靖风……不可能吧!
方幼柔愣愣听着,妒忌又刁难地挑剔起葛殷殷的声音。她的音质单薄,肺活量又小,颤巍巍地还怕走调,根本无法与靖风磅薄的气势相抗衡……
他竟降低音量以配合她?!
侧耳细听,合音的部分全改成齐唱,轮唱也省了,不仅难度大幅降低,key也不如原来的高,一首扣人心弦的好歌就这么变得惨不忍“听”。
不!她不敢相信!就这样的歌艺,葛殷殷也有资格当他生日演唱会上的嘉宾,与他合作粤语唱片?那是属于她和靖风的歌呀!该是她站在那个位置,与他比肩而立,祝他生日快乐,再一起合唱这首歌呀!
泪水涌出眼眶,心中泛满酸意,方幼柔有股遭背叛的揪痛。
葛殷殷加盟“新意”,或许这次靖风又是奉命为她抬轿;但,她总以为除了自己,再没人有资格荣膺他的合作对象了……
原来只要神话一打破,任谁都可以跟进。
方幼柔笑骂是自己太天真!一切只是自己的情感作祟罢了,其实她并没权利干预靖风的工作呀!
可是,他为什么不事先告诉她?如果他先说,也许她能释然些……
若是她人远在台湾,感触可能不会这么深,毕竟只是读着渲染过的二手报导,缺乏临场感的冲击,她也不会轻信。
但,难道他一点都不介意她的情绪?不怕她起疑?或者他认为这只是桩小事?
☆ ☆ ☆
方幼柔患得患失地回到饭店,一进门就听到叮叮咚咚的琴音……晚间有琴师弹奏?
checkin时,她已垂涎饭店大厅那架三角钢琴许久;本想回来狠狠弹奏几曲,排遣满肚子的躁郁……突然一阵动人的歌声,止住了她的脚步。
定眼一看,琴边有个人慵懒地倚着,衬着美轮美奂的吊灯、喷水池与盛开的花卉,俨然就有股光芒万丈的明星架势。忧郁的蓝调粤语歌曲,流露出他独特的颓废气息……
方幼柔虽然听不懂,但仍和多数出入的旅客一样,忍不住多瞄了他一眼,却没人上前搭讪。
这就是观光饭店的好处,追星族不多,就算有也不至于造次。
方幼柔注意到这人很眼熟,凌乱的头发及肩,气质有些浪荡不羁,嗓音浑厚,不似靖风那可高可低的男中音,他另有一股沉稳磁性。
是姚远吧?一个出身香港,与靖风并驾齐驱,一样影歌双栖地席卷华人市场,却不怎么眷顾台湾歌迷的天王。
又是一个天王……
不期然收到姚远抛来的凝望,方幼柔吓退了一步,周围的人投以好奇眼光,她赶快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她暂时不想,也不能接触与靖风有关的人事物,即便是他的劲敌。
见不得光,像是蟑螂吧?方幼柔苦笑自嘲。
第六章
隔天在餐厅里,方幼柔捧了份早餐正要找座位;一回头,姚远高大的身影伫立眼前,惊落了她手上的餐点,澄汁洒了一地。
“你——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方幼柔惊魂未定地问。
“我有这么恐怖吗?”姚远笑问,广东口音很浓。
服务生上前收拾,方幼柔抱歉连连地帮忙善后,一时忘了姚远还在一旁。等清理妥当之后,他还杵在那儿。
“我再帮你拿一份好了!你先坐。”
“不必了,谢谢你!喂!先生……”
一分钟后,方幼柔盯着眼前的早餐,再看看坐她对面的姚远。
他的国语烂到不懂何谓“拒绝”吗?可惜姚天王不眷顾台湾,平白让一群影歌迷眼巴巴地盼,望穿秋水。
方幼柔掏出钱,尽量把声音放慢说:
“这位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并不认识,没理由让你请客。”
“请美女一顿,这么点小钱算什么?”姚远说。
钱被推来推去,两人比耐性,最后仍塞回方幼柔的口袋。因为已经有数十道目光投射过来,她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只好道声谢。
“你哪里人?”姚远皱眉问:“真的不认识我?”
“我是台湾人,我应该认识你吗?”方幼柔装蒜反问。
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吃了顿难以下咽的早餐。
奇怪的是,姚远并未报上名。大概是基于天王的自尊,无法面对现实吧!
天王是否都有同样的怪癖?愈不理他,反而愈引他侧目?就如同靖风,姚远似乎也是,满心以为全天下没有不认识他们孔雀一族的。
姚远很少到台湾作宣传,方幼柔对他最深刻的印象,仅止于一篇娱乐杂志的介绍。
报导中,他与靖风被并列评比。从外型特色、兴趣嗜好,擅长的曲风和常饰演的角色;甚至房车收入,绯闻状况,以及喜欢的女孩类型,都被拿来超级比一比。
两人名气相当,姚远略小了靖风两岁,个性却截然不同。
靖风重隐私,沾上了绯闻他一概否认——除了自己是他惟一态度最保留的;一想到此,她不禁有些甜蜜,然而一想起昨天,她又不免黯然。
姚远的私生活就很公开了。女友一个个换,他从不避谈,只要记者一扯,他就天花乱坠地认了,乃至假戏真作,谈感情如同儿戏,因而恋情没一段能维持超过两个月。圈里圈外,据说不知伤透了多少颗芳心,却仍有不少傻女人前仆后继地,真正应验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女人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女朋友。”姚远接受采访时曾大言不惭地这么说。
花心大萝卜!这种男人是方幼柔最不想碰的类型;岂料一趟香江行,就倒霉地让他黏上了。
☆ ☆ ☆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让你请一顿,不表示这一整天都是你的吧!”她恼怒地回头斥喝。
“别这么无情嘛!大家交个朋友不好吗?”姚远故作亲热地说。
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本不信天王巨星敢随便公开现身,于是就让他跟;谁知道姚远毛线帽一套、墨镜一戴,变装迅速又纯熟,根本没人认出他来。
狗仔队呢?方幼柔左顾右盼。
香港的狗仔队不是无所不在的吗?怎会放任这无耻的姚孔雀在路边缠惹女人?
正巧路边有个在开罚单的警察,方幼柔上前求助道:
“警察先生,这个无聊男人一直跟着我,不知道有什么企图,麻烦你抓回去问问!”
“嗨嗨!阿Sir!系吾啊!”姚远凑近,墨镜一掀又戴上,嘀嘀咕咕不知和警察说了什么,两人还握手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