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和张总编认识。”夏天天感叹着。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地球虽大世界却小,随便一转,认识的、不认识的其实都认识。
“他是我高中同学,这一次为了请他来压寨,可是费了一番唇舌。”张宗建装出一副累垮的样子。
“原木这间出版社是你的?”夏天天惊呼。“你不是开建设公司的吗?怎么会又开了出版社?”
“这层楼本来是租给一家律师事务所,最近老板因移民澳洲结束业务,办公室空了出来,我也不想再分租出去,所以就决定开个什么公司好,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开什么,结果在同学会上遇见老张,听他抱怨他待的那家出版社抱怨了一整晚。我就想干脆来开一间让老张不会抱怨的出版社吧。”张宗建说得轻轻松松,好像只是在决定中午该吃吃意大利面还是牛肉面耶般。
夏天天再次发觉有钱人真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拼死拼活、蹉跎掉无数个睡美容觉的夜晚才慢慢地升到主编的位子,而眼前的张宗建只是一时兴起就当了自己的新任老板。夏天天突然想到自己田甜的身份也注定要曝光了,该怎么向他解释整件事的原委呢?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想什么?”
“喔,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原来这栋大楼是你的。”夏天天胡乱应付着,不敢说出真正的心思。
“我们上楼到我办公室坐坐吧。”张宗建提出邀约,脸上有热切的期盼。
“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必须先走。”夏天天不敢迎视张宗建真诚的目光。她还没决定是该先向他坦白,还是就当作没应征过这个工作,以后躲得远远地再也不要碰上这些人。
“真可惜,那我送你下楼。”张宗建不顾夏天天的婉谢,跟着她一起进入电梯并按下按钮。
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张宗建又跟着夏天天走向大门。
“张先生,谢谢你还特地送我到一楼。”夏天天虽然知道张宗建对自己很友善,但被一个大老板亲自送到门口她还是不太习惯,何况是一个极有可能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老板。
“别这么客气,田甜,我可是非常期待你和老张联手把我们出版社做得有声有色、一鸣惊人的喔。”张宗建故意摆出上司的威严说道。
夏天天噗哧一笑,心里有股暖流通过。她喜欢张宗建亲切明朗、尊重别人隐私的个性。
他只凭着张总编的评语就肯定了她的能力、把她当成工作上的伙伴。虽然亲眼目睹了那么多事,夏天天没提,他也就不过问,完全地公私分明,在这样的上司底下工作应该是非常幸福的事吧。
可惜,他和方劭康的业务来往太频繁了,就像李安娜和方劭康一样……
此时,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身旁走过,他们两人谁都没发现。
“你什么时候来呢?”张宗建问。
“等我把那边的事处理完后就会过来。”夏天天嘴巴说得笃定,其实心里还在挣扎中。
“快点喔,我等不及了。”张宗建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的架势,看来他对出版社的事务兴趣浓厚。
“我会尽快。”夏天天挥手再见,告别了张宗建。
张宗建站在原地目送夏天天离去,他实在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她长得多像心心啊。
两人都一样地可爱、天真而悠雅。
张宗建想起了自己曾有过的女儿,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女儿,从小就被自己捧在手掌心长大。心心就像个天生的小公主,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只为了看到她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如果不是那场死亡车祸,心心现在也该像田甜这么大了吧?想到这儿,张宗建的眼角不禁湿润起来。
这一切都看在站在电梯前的男人眼中。电梯门一开,他迅速闪入电梯内。
方劭康浑身散发着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今天是和春皇建设公司签约的日子,他强压怒气,不动声色,所有的一切只要等合约到手后,他一定会慢慢地和夏天天算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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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的骆齐百无聊赖地望着打上石膏的右腿,心里却不停地咒骂着:该死的庭江,都快七点半了,还不赶快送吃的来!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推撞至墙,一道美丽的身影像旋风似地冲进房内,只见张庭江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喘吁吁地跌坐在椅子上。
“你这个该死的骆齐,干嘛非要指定永康街口的牛肉面,你不知道那边很难停车吗?害得我车子被人拖吊。连同计程车钱花了二千元才赎回来,都够我吃一客鱼翅大餐了。”张庭江因奔跑而泛红的脸庞明显地写着不满。
“自己笨找不到停车位还怪别人。二千元我付就是了,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像欠你多大恩情似的。”骆齐毫不领情,用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口吻说道。
张庭江秀眉微蹙,杏眼圆睁;“骆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为了怕你等太久肚子饿,我还特地提早半个小时下班跑去买晚餐,结果又为了拖吊的事绕了将近半个台北市,你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骂我笨?”
“难道不是吗?你们公司离永康街不过是四站而已,要是你稍微有脑子的话,就应该知道尖峰时间坐公车肯定比自己开车快,又不用找停车位,车子也不会被拖吊了呀!脑筋那么不灵活,真搞不懂你怎么可以当公关。”骆齐一副就事论事、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张庭江听得浑身发颤、简直要气疯了。她把原本放在桌上的大包小包又重新拎在手上,二话不说地转头就走。
“喂,你干什么?你拿着我的面要去哪里?”骆齐眼见香喷喷的牛肉面就要飞了,急得大喊出声。
张庭江深呼吸了三秒才转过身来,脸上是修饰过、毫无笑意的笑容。她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骆副总编,我张庭江脑筋不灵光但心机很重,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因为一时嘴馋就随便吃我买的东西,否则被我毒哑了你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多不划算呀。”
骆齐剑眉一皱,原本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他在心里衡量着,如今不比从前,自己的右腿打着石膏哪里都去不了,如果真把张庭江惹火了,她带着牛肉面一走了之,自己没饿死也剩半条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看在牛肉面的份上,暂时不和庭江计较好了。
“唉,我又不是才刚认识你,怎么会不知道庭江的心地最善良了,看到路边的流浪狗都会拿剩菜剩饭给它们吃,怎么可能忍心毒哑我这个好朋友?”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点上在骆齐的身上表露无遗。
“流浪狗吃了你的东西还会对你摇尾巴,对那些比狗还不如的人,哪谈得到什么忍心不忍心的问题呢?”
吸气吸气再吸气,骆齐不断地深呼吸。
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轻易动气,因为他突然发现,除了牛肉面,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粉蒸排骨的香味,他勉强自己沉住气。“好啦,跑了那么久,你也累了,坐下来歇歇脚再走吧!我们顺便一起吃点东西,你一定也饿了,对不对?”骆齐堆出一般大男人脸上罕见的谄媚笑容说道。
张庭江居高临下地瞄了一眼摇尾乞怜般陪着笑的骆齐,仿佛得胜般地昂起下巴重新坐下,姿态悠雅有如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