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劝过啊!”成伯为自己辩解着,“可是老爷坚持要守在这里等你清醒,我拗不过他。”
顽固的老人!涵修看向父亲,赫然惊觉自己的固执其来有自。
涵修静默了。两天,漫长的四十八小时,他思念妍雨的心能熬得过去吗?对了,他可以打电话请小芳转告妍雨来看他,不过那必须是父亲不在这儿,否则妍雨不会来。不知怎地,他就是认为妍雨不在医院一定和父亲有关。
“要我待在这里也行,你回家让成伯照顾你,这儿有医生和护士就行了。”涵修提出了条件。
“少爷说得有道理。”成伯赞同的附和,“老爷,这两天你也累了,你自己有病,不宜过于操劳的。”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在黎震天的心里却浮起了淡淡的悲哀。什么时候开始,儿子已经大到不需要依靠他这个父亲了呢?
“我的确也需要休息了。”黎震天转而对医生说:“如果这小子想偷溜出去的话,我不反对你们将他五花大绑捆在床上,或者注射麻醉剂也行,我授予你这样的权利。”
父子俩互视对方,有着挑衅的意味,就是想比比看谁会先认输。
“成伯,你快带他回去吧,免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说出会让他脑溢血的话。”涵修哪会轻易投降呢?
“少爷!”成伯摇着头。父子俩真有必要这样自相残杀吗?
等所有人离开病房,涵修立即抓起床边的电话拨回公司找小芳。
“妍雨在外面拍片呢!”这是小芳给他的回答。
“想办法联络上她好吗?我真的很想见她。”
妍雨没有手机,她不喜欢时时被人用电话控制着行踪,他也只有拜讬小芳尽力而为。
躺在病床上的时光真是难以打发,电视频道一台转过一台,他也睡睡醒醒,直到傍晚有了访客,是小芳。
“妍雨呢?”涵修探头往小芳的身后望,急着问。
“她没来。”小芳在他床边的椅子坐下。
“你没找到她?”
“不,是她不愿意来。”
“为什么?”涵修错愕的问。
因为她自卑!小芳不知道该不该把妍雨的心情告诉涵修,但说了又如何,他人躺在医院里,除了干着急外依旧于事无补呀!
“恐怕你要自己去找答案了。”小芳耸耸肩。
小芳的话让他恨不得立即冲出医院去找妍雨问个明白,但他没忘了父亲临走前的威胁,他不想被人当成精神病患一样绑在床上。
“帮我转告一句话。”涵修对小芳交代着,“告诉妍雨别想逃避我,我不会允许她莫名其妙的拒我于门外。”
唉,她怎会沦落到帮自己喜欢的男人传话给情敌呢?小芳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离开医院后,小芳立即拨了电话,她答应要告诉妍雨关于涵修伤势复原的状况。
“人还算有精神,直嚷着要找你,要不是怕被麻醉剂伺候,他也许已经坐在你家的沙发上了。”小芳据实以告。
话筒另一端的妍雨静默着不说话。她其实也想去看他,起码该当面道谢,但她就是无法鼓起勇气面对被人一语戳破两人身分相差悬殊的事实。
等不到妍雨的回答,小芳只得提醒着说:“涵修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势必是躲不掉的,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对他吧,有些事情,是你们两个必须面对面解决的。”
聊完后,妍雨颓然的挂下电话。
是该解决的!她必须告诉涵修,她根本就是个不祥的人,否则她的亲生父母怎么会不要她?大鹏和安雅也为了她吵架,现在又害得他受伤住院,跟她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腿,无声的落着泪,门外传来了停车的声音,门铃声接着响起。
会是谁?她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起身去开门。
当门打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两个男人令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总裁。”她恭敬中带有一丝畏怯的喊着。
“陆小姐,我们可以进去吗?”成伯礼貌的询问着。
“啊,当然可以。”妍雨连忙招呼着两人进屋。
进了屋,妍雨更加局促不安,她知道在黎震天的眼里,她的家实在寒酸得可以。
“请坐,我去倒水。”妍雨尽职的扮演着主人的角色,心中忐忑不安的猜测着黎震天前来的目的。她与涵修的感情会在今天就画下休止符吗?
黎震天坐下后,环顾着屋内的陈设,简单的家具陈设虽不名贵却倒也温馨适宜,置身其中令人觉得舒适,就像是回到家一样。温暖、舒服,像他刚和妻子结婚时一样,让每天在外忙碌奔波的他总希望能尽快结束外面的一切竞争,回到可以放松神经的窝,回到他心爱妻子的身边。
看着在厨房里倒茶的陆妍雨,黎震天的嘴角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有她来照顾涵修,他可以放心了。
“请喝茶。”妍雨端了两杯茶放在桌上,不安的等着他们即将要说的话。
“陆小姐,我有个请求──”黎震天话才出口,妍雨就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如果你是来告诉我要我离涵修远一点的话,我必须无礼的拒绝你,因为你不能不给我机会就认定我不适合涵修,我……”妍雨眼眶一红,哽咽的说:“我不能没有他。”
她说出来了,她真的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往事历历在目,涵修对她的好、对她的宠、对她的情,全在瞬间浮现脑海,给了她勇气、给了她力量,让她向黎震天坦诚了一切。
黎震天缓缓的露出笑容,“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拆散你和我儿子的,相反的,我希望你能今晚到医院去陪涵修,因为我真怕这家伙会在半夜里潜逃出来看你。”
妍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这句话,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我……真的可以吗?”妍雨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
“嗯。”黎震天点了头,笑着说:“我不是个在乎门第观念的老顽固,只是和我那不够成熟的儿子在一起,还要请你凡事多担待些。如果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替你作主。”
“你不在乎我是个孤儿?”妍雨傻傻的问,深怕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
黎震天微笑着摇了头,“那和爱情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
意外、感动、震撼,妍雨找不到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好像在刹那间,幸福离她好近好近,她的人生仿佛从此时才开始。
“谢谢你,谢谢。”妍雨红着眼眶道谢,心中的魔障终于完全铲除干净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你让涵修的未来不孤单。”黎震天真诚的说。
闻言,妍雨的眼泪就像水龙头一样关不住。她万万没想到黎震天会接受她,她好几个夜晚的担心与失眠全都在此时有了回报。
“别哭了,待会儿让涵修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他又要和我翻脸了。”黎震天示意成伯,“走吧,我们先送陆小姐去医院,然后再回家吧。”
☆ ☆ ☆
妍雨小心翼翼扭动着病房的门锁,就怕吵醒了休息中的涵修。可是当她打开门,藉着淡淡的光线看向床铺时,禁不住倒抽一口气。
涵修不在病床上,难道真被总裁料中了?
心急的她转身就要走,却和从厕所里开门出来的人撞个满怀。
“痛,好痛!”涵修惨叫着,一边摸着缠了纱布的手臂,怀疑是哪里跑出来的冒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