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啦!不过是个破玩意,你要是出去,遇上那些人怎幺办!」只要能安全回宫,那种东西她要多少,他就能给她多少。
「不行!那是我的玉蝉,我一定要拿回来。」碧蝉说什么也不放弃。
纳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他心想,不过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为了那东西她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真不知道她的聪明都到哪儿去了。
「好啦!我去拿啦!」
「你?」她看着他。
「怀疑呀?」纳蓝没好气的说:「我脚比你长,跑得比你快。」话一说完,他也没等她有任何的反应就跑出山洞,向着方才她摔倒的地方跑去,然后依着月光,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那该死的玉蝉。
他捡起了地上的玉蝉,在衣袖上擦了擦之后顺手揣进了怀中,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一阵冷意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死小子,竟然敢伤了我二弟,我非要拿你的命来抵不可!」
纳蓝连忙转身,乍然对上了南山三鬼中的大胡子那一脸的凶恶,月光下,大胡子手中的刀闪着寒光,冷入了他的眼中也冻住了他的脚,他就像是被猫逮住的耗子般,动也动不了。
「小心!」
大刀一挥,一片血花洒落,纳蓝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撞上了他,下一瞬温热的血腥味沾染了他的全身。
「你……」他惊恐的看着倒在面前的碧蝉,她整个人浸在血泊之中。
碧蝉吃力的起身,只觉得由肩头到后背是一片火烧的剧疼,她忍着痛张开双臂挡在纳蓝的面前。
身上的痛给了她勇气,让她头也不回的瞪着有如恶鬼的坏人。
「大白痴,我先挡着他,你快走!」
「我……」纳蓝说不出话。血由她的背后不停的流出,一定很痛的,但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拜托你,快走啦!」碧蝉几乎快哭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真的好痛啊!
纳蓝深吸了一口气,将碧蝉推到身后,用着近乎誓言的口气说:「我不会丢下你的!」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大胡子举起刀,一点也不留情的对着纳蓝砍过去。
「咻」的一个声响划破了黑夜,大胡子手中的大刀应声而落,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穴般的一动也不能动,只是又惊又怒的说道:「什么人?」
「微臣来迟,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受惊了!」凌崇之单膝下跪,为他的迟至请罪。刚刚的场面着实惊险,要是他再晚一步,可能就……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本太子非降你的罪不可!」定下心神之后的纳蓝,忍不住将心惊全都发泄在凌崇之的身上。
「是崇之哥哥吗?」碧蝉一听到凌崇之的声音,喉头发出一声呜咽,想也不想的飞快冲入了凌崇之的怀中。「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蝉儿的。」
凌崇之心疼的看着全身是血的碧蝉,他连连帮她点了几个大穴来止血。「别怕!没事了!」他轻声的哄着。再怎么聪明过人也不过是个小孩,面对这样可怕的事情,一定吓坏她了。
「崇之哥哥,还好你来了!蝉儿真的好怕!」碧蝉埋首在凌崇之的胸前,低低的抽噎声渐渐大了起来。
她一直不敢流出来的泪水,在总算放心的此刻终于奔流而下。
第五章
碧蝉因为背上的刀伤由颈肩至后背,所以只能趴睡在床榻上。
玉儿红着眼看着碧蝉因为不适而连沉睡中都紧皱的眉头。
御医也说了,再晚一步或伤口再深些,人就没救了。
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教她怎么跟老爷和夫人交代呢?她就算是以死也不能谢罪啊!
身后的声响让玉儿连忙拭泪起身,她讶异的发现来人竟然是太子殿下,她连忙低下头;太子殿下的气势总是让她心生畏惧。
「太子殿下!」没有小姐挡着,她根本不敢面对这令她害怕的皇太子。
纳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声道:「退下。」
「可是……」
她一点也不放心让这总是和小姐不和的皇太子单独留在寝宫,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一次他们两人偷溜出宫,小姐伤成这样,而皇太子却一点事情也没有,这样的猜测或许有些不敬,可她实在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还有事吗?」纳蓝皱起眉头,不耐的看了玉儿一眼,可当他的视线扫至床上的碧蝉时,眼中则迅速闪过了一丝不安。
「玉儿不敢!」玉儿连忙道。
或许是纳蓝不同于以往的眼神让玉儿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她起身行礼之后就出了寝宫,让他和碧蝉同处一室。
纳蓝根本不在意玉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的眼光一直胶凝在偏着头趴睡的碧蝉身上。他走向前,在床边停下脚步。她的气息好浅,浅得让他有好一会儿几乎要惊慌起来,直到他的手探到了她鼻前的气息。
打从和这女娃一照面,她就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可每每占上风的却又是她,教他每次一想到她便是一阵气恼,非得想法子扳倒她不可。
可现下静静看着她,他才发现她是如此瘦小,他用手掌比着她垂放在身侧的小手,讶然的发现她的手竟然只及他的一半!
如此弱小的身子,是如何装下这么大的勇气的?在面对那恶人的刀口,连他都不免心生畏惧,而她又如何有勇气替他挡下那一刀的?
一闭上眼,他几乎还可以看到她挡在他身前时,那瘦弱的双肩上不住的微颤,她一定是很害怕的,那为什么她又能做到这样呢?
如果他有武功就好了,她便不会被那恶人伤成这样。虽然恶人都已伏法,但是只要一想到她的血喷上他的脸的那种感觉,他就恨不得亲手把那恶人杀了!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因为他的无能而受伤……
几许乌丝垂在她苍白的颊边,他轻轻伸手为她拨开,或许是他的动作惊扰了她,她深深的蹙起眉头,嘴中低喊着难辨的言语,自眼睫滴落几点泪。
纳蓝的手指掠过她的脸颊来到腮边,拭起她点点的泪珠儿,一种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悸动在胸口凝成,那像是不舍的刺痛在他的血液中缓缓流过……
他像是被灼着了的缩回手指,看着其上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将手指靠近了唇边,那微咸的味儿让他轻轻蹙起眉头。
深吸了一口气,再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的慢慢吐出,他伸手将怀中的玉蝉拿了出来,靠近唇边轻吻,然后俯身轻轻放在她的枕边。
再看一眼,他才悄悄转身离开。
凌崇之手握着剑,出招轻灵的舞着每日必练的武术,自他习武以来,一直不敢或忘「武以勤础」的师训,以求能精益求精,不怠于学。
一道目光让他瞬间由动转静,才一停手,转头就看见一旁站立的纳蓝,他不免有些讶异,因为这是首次他在他练武的时候出现;以往纳蓝总是能避就避的。
他将长剑轻收入鞘,褪去练武时的刚强之气,一脸儒雅的来到了纳蓝的身边。
「太子殿下。」他行了一个臣子之礼。
纳蓝一挥手,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行礼,「身为师长,不用行臣礼。」
他的话让凌崇之好生呆愣。纳蓝太子一向不愿拜师,是以他虽有师之名而无教之实,今日这一番话是表示纳蓝太子总算想和他学武了吗?
「学武之道在恒,不是两三日可成。」凌崇之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