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齐怔了一下,看着那张昨天上午托人拿给古庭欢面额八百万的支票。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他微扬起一道浓眉,语带嘲弄,“或是……她嫌这笔款项太少,叫你来多要一点?”
这一句话说得樊奇为心中无名火再起,一把抓起霍齐的衣领,“如果不是看在庭欢的面子上,我真想揍烂你这张脸,你这个没心少肺的王八蛋!”他愤怒的低吼:“我以为我懦弱地用钱打发女人已经够孬种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更胜一筹,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啃了?”
“我和古庭欢一开始的约定就是如此,多出来的三百万只不过是对她演技的奖励。”霍齐扯扯嘴角,“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你和洪韵仪是桃色事件,我和古庭欢之间只是交易,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居然敢说什么都没有?”樊奇为咆哮道:“我用钱打发掉洪韵仪是因为我懦弱怕事,我胆小得承担不起后果。但洪韵仪和庭欢是不一样的,洪韵仪只是看上我的钱,而处欢却是爱上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霍齐微微一怔,而后一个嘲讽的笑容泛上唇角,“这是她要你来告诉我的?好让你为她打抱不平,冒着雨来找我兴师问罪?”
“你……”樊奇为气昏了,不假思索地一个拳头过去。
霍齐向后退了一步,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淌下。
“这一拳是为庭欢打的,打醒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樊奇为喘着气,压低声音吼:“从小到大我样样都不如你,这些我无所谓,我知道自己右几两重。但是只有爱情,我不会宽宏大量到把我爱的女人送给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自愿退让?因为庭欢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要我将这张支票还给你,她根本不希罕你的臭钱!你真他的妈的,居然用八百万去糟蹋她,简直是混蛋加三级!”
霍齐呆呆地站着,无法相信他听到了什么,庭欢爱他?而他却浑然不知,一味地认为她是别有目的,天,他错得多离谱?
“她爱我?”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在问:“你怎么知道?”
“若她不爱你,那她大可以拿了这笔钱远走高飞,或是干脆跟了我这个金龟婿,何必把自己搞得惨兮兮?”樊奇为用手抹抹脸,定定地盯着他,“你和她解除交易的那一晚,我和她谈了很久。如果不是她亲口向我承认她的感情,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认输吗?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见他沉默不发一言,樊奇为叹了一口气,捡起地毯上那张支票递给他,“今天晚上我去找她,她将这张支票拿给我,要我退还给你,她说她用不到这么多钱,这半年就算帮你一个忙。”樊奇为咕哝着:“只有你这个白痴才会认为她爱的是我。真奇怪,你又不懂得讨女人欢心,又不懂得甜言密语那一套,工作起来像个疯子般六亲不认,真不知道庭欢看上你哪一点。”
霍齐逐渐握紧拳头,黑眸里闪着一抹奇异的光芒,庭欢爱的是他,不是奇为或是任何人,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股热浪冲上他的胸膛,令他的双眼发亮,他要找到她,立刻找到她,然后紧紧地将她拥人怀中,向她坦承自己的情感。
他一把抓住樊奇为的手,勉强压抑住奔腾的情绪,“她在哪里?公司?还是家里?”不等樊奇为回答,他便如风暴般卷过樊奇为身边朝外冲去。
空间里回响着“圣诞铃声”的音乐,又将到了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古庭欢一如以往地忙碌着,听邢芷菁和宛臻吱吱喳喳聊着圣诞节的计划。
下意识地将目光瞧向电梯口,她知道这些天霍齐仍然照常上班,她看到他的车仍停在他习惯的车位上,但她却未曾再遇见过他。
她调回目光,试着将注意力移回到手上的报表资料上,她不该再想这些的,她甩甩头,却发现眼前模糊起来。既然他已经表明了结束这一切,那她就不该再让霍齐困扰自己,让自己这般失魂落魄的浑浑噩噩。连续半个月的百货公司周年庆,她让自己忙得一塌糊涂,忙得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
她是该忘了他的,她从来不是提得起放不下的人,她一定能忘记这几个月来和他相处的所有回忆。可是……好难啊!若她真能说忘就忘,那又哪来这么多牵绊和黯然神伤?
深吸了一口气,她极力将这个不受欢迎的念头推出脑海,漫不经心地听着邢芷菁和宛臻的对话。
“我那老头子说,圣诞节要出国去才有气氛哪!”刑芷菁细声细气地嚷:“你们呢?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我们还得上班哪,顶多下班和一群朋友找个PUB疯一个晚上就偷笑了,还出国哩!”宛臻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所以你要放聪明一点,早日找张长期饭票养你,你就可以在家跷二郎腿享清福啦,多好。”邢芷菁叽叽咕咕地说,然后声音转为惊讶,“又有人送花来啦?这回是侯冠森还是樊奇为?这么大一束香水百合可不便宜哩!”
“都不是,最近又有一个新的追求者,追庭欢追得撤勤快的。”宛臻皱著鼻子,“奇怪了,我和庭欢一样站在这儿,怎么就没有男人送花给我?”
“你那么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会有男人敢迫你才奇怪,你又不像庭欢……”邢芷菁说着眼角一瞄,目光在见到那名正直直朝这儿走来的高大身影时戛然停止。
“像庭欢怎么样?”宛臻不明白地问,然后顺着邢芷菁的目光看去,而后微扬起眉。
古庭欢仍然专心在手上的报表上,似乎对那名男子的到来毫无所觉。
“咳,庭欢。”宛臻轻咳一声,见她询问地回过头来,朝她努努下巴,“有个男人站在你后面,看样子是找你的。”
古庭欢蹙起秀眉,不假思索地转过身去,而后微微一愣,手上的香水瓶掉落地面。霍齐!居然是他!他怎么来了?
霍齐没有开口,只是用那对黑黝黝的双眸定定地注视她,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脸庞和下巴漾着一层薄薄的水气,但那对眸里却闪着炽热的光芒。
她强自压抑惊慌的情绪,命令自己挺直背脊,用最自然的微笑去面对他,但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她垂下眼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既然他不要她,不相信她,为何又要来干扰她的生活?转过身,她想逃开。
他比她更快一步地挡住她的去路,“别逃开我,庭欢。”霍齐低下头来看她,声音低哑而温柔,“我有话告诉你。”
“你来做什么?”她想朝他尖叫,出口的却是一声低语,“是不是霍伯伯对你的说词不能谅解,所以你来找我回去演完这一出戏?”
“爸妈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我来只是为了请你允许我重新追求你。”他不容许她逃开地抓住她的手,目光炯炯有神,“我是说真的,不是戏。”
古庭欢没有多大反应,她的身躯仍然是僵硬的,“是什么使你改变想法?”她没有看他,声音轻柔却冷静,“你自始至终就不相信我,始终认为我是为了钱,为了奇为才接近你。”
“你是吗?”
他轻柔的嗓音让她呼吸一窒,她倔强地克制住自己,不让他看出她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