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瑞微笑地离去了。
直到他消失在甲板的另一边,缪令襄才回过头来。“你的朋友很好客。”
“是的。早在我们大学时代,盖瑞就是游艇俱乐部的一员,即使他被公司调到台湾来工作,他仍始终未能忘情于乘风破浪的快感。”;
他极其自然地握着她的手,带领她参观整艘游艇。她有些惊异的发现这艘游艇居然相当大,除了前端的甲板宽敞得可容纳整个小型演奏团队之外,底部的船舱更是十分豪华,布置成一个可以容纳三十位宾客左右的小型酒吧;除此之外,二楼还有三间舒适实用的房间,显示主人经常出海享受休闲时光。丛皓从侍者的手上端过两杯鸡尾酒,将一杯递给她。
“谢谢。”缪令襄低声道谢,将身子斜倚在栏杆上,注视着游艇逐渐远离港口。海水平滑如镜,她静静地凝视着水波尽处,思绪随着海浪悠悠起伏。
“你没告诉我,你有个孩子。”他突然说道。
她似乎吃了一惊,而后微笑,露出颊边隐隐的酒涡。
“缪桀不是我的孩子。”她声音轻柔地道:“他是我哥哥的孩子。我哥哥过世之后由我照顾,这次因为回来台湾,我才将他带回来一阵子。”
他没有说话,眼睛瞪视着漆黑的海面。她半侧过头去看他,猜测着令他呼吸不稳的原因。
“是吗?”他近乎自言自语地道。
“什么?”她没听清楚。
“没什么。”他一甩头。“他很可爱,很像你!”
她微笑了起来。“他不吵人的时候的确是。”
他沉默得太久了,令她开始有些不安。她似乎说得太多了,而这些她原本并未打算让他知道的。她不想和他牵扯太深,尤其她知道自己不会停留太久……
“你不需要过去你朋友那儿吗?”她有些迟疑地问道,望向船头甲板,风中隐约飘来悠扬的音乐声,伴随着笑声低语从明亮的那一方传来,更显得这个角落的幽暗僻静。
“那儿已经够热闹了,并不缺我一个。”丛皓转过头来注视她,柔声说道:“和我跳舞,这是我唯一能拥着你的方法。”
缪令襄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不由分说地取走她手上的酒杯,一手环住她的腰身。
她没有抗拒地任他带她走入月光里,将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夜很静,海风徐徐,船头飘来的小提琴乐声显得遥远而不真实她闭上眼睛,将头倚靠着他的肩膀,感觉他的大手在她后背游移。
久违了,他温暖的怀抱。轻吻。
“这只是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并不是名牌。”她轻轻地喘息。
“是否有人告诉过你,你有对非常漂亮的眼睛。”他不理会她轻微的挣动,一手轻划过她的颊边。“令人想一亲芳泽的嘴唇。”直到她的胸口,他的嗓音转为粗哑呢喃。“还有你的味道,我喜欢你的味道!”
“我很不愿意扫你的兴,不过我用的沐浴乳在每间便利商店都可以买到。”她感觉他的手指滑下,在她的腰间轻柔地摩掌,令她几乎克制不住身躯的颤抖。
不该是这样的!缪令襄惊慌地提醒自己。这应该是她的计划,她才是那个操控全局的人她的目的是要引诱他,让他为她疯狂,继而饥渴难耐,然而此刻被引诱的却反而是她;他的抚触那么诱人而挑逗,令她的身躯全然着火。
然后他俯下头来,嘴唇覆上她的。
停止!她在心里尖叫。她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他的吻捕捉了她软弱的一刻,令她瘫软在他的怀里忘了反抗,同时’清醒又迷蒙,令她的决心岌岌可危。
然而理智还是回来了!
“别这样,丛皓。”她低语,挣扎地想避开他的唇,然而她的意:志却薄弱得无法和他坚硬的身躯相抗衡。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有她的味道。”丛皓吸进她发间的香;气,手指透过薄薄的蕾丝烧灼着她的肌肤。“当我吻她的,她总是羞怯和不知所措,当我触摸她时,她会在我怀里颤抖;当我……”
“够了,丛皓。”她低喊,猛力想扯开他。她的唇因他的吻而微肿,胸脯仍因浅急的喘息而上下起伏。她不会欺骗自己对他的吻无动于衷,然而她不能……不能再次放任自己跌人他编织的陷阱里。“放开我。”
他没有拒绝地松开了她。她立刻往后退开一臂之遥,奋力找回冷静。
“我不管你把我当成了谁,我并不想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代替晶。我更不想让人以为我为了进入你的公司而不择手段,去勾引堂堂巨擘集团的亚洲区总裁。”缪令襄咬着牙进出话。
有一瞬间,她看见他眼里闪过一道光芒;还来不及臆测他的心思,他的嘴角已经缓缓泛起一丝微笑。
“你会吗?”他柔声问道。
“什么?”
“如果这么做能令你得到这个工作机会,你会勾引我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颤抖的声音却说明她失败了。“我不是周旋在你身边的那些女人之一,丛皓。我想得到这个工作机会,但那必须是在肯定我专业能力的情况下,而不是经由旁门左道去得到这份机会。”
“没有人会在乎。”.
“但是我在乎!”她瞪视着他,纳闷他怎能如此神色自若,仿佛他不曾因那一吻而双膝发软、浑身发热。他必定是在女人身上训练有素了?
“丛先生。”
一个试探性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缪令襄突然十分庆幸丛皓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她,令她不至于在别人面前出糗。
“什么事?”丛皓的声音十分冷静。
“盖瑞先生请两位到船舱去,要切蛋糕了。”
“我马上来。”
侍者离去了,这个角落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缪令襄走到另一边去拿起酒杯,气息不稳地啜了一口温润的液体,似乎想借此冷却他在她身上印下的灼热。她知道他的目光仍然凝在她脸上,但是她已经恢复了镇定。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丛皓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如果我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不需要。”她很快地说,侧过身去不再看他。“你先下去吧,你的朋友正等着你,我想……静一静。”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安静地移动脚步转身离开。
直到他走后三分钟,缪令襄的心跳仍然急促,身躯仍因他的碰触而刺痛发热。她是怎么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现在的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应该有足够的力量来抗拒这个男人的;然而在他怀里,她仍能感觉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悸动和晕眩。在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二十岁,那个不顾一切坠入情网的少女。
不,你已经不爱他了,她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企图说服自己相信五前的她对丛皓只是盲目的爱恋,然而心里却有个更大的声音反驳她根本是自欺欺人。
这些年来,她身边周旋的追求者不知凡几,然而却从未有人给过她这种浑身虚弱的感受。
只有他能撩起她身躯背叛的熊熊火焰,只有他……而她却像五年前一样,被这份强猛的欲望和激情冲击得不知无措。
即使经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拥有操控她的影响力。她紧握住手上的酒杯,茫然地瞪视着漆黑一片的海面,连指甲陷进肉里都浑然不觉。
她知道什么叫自掘坟墓,而这一掘可深了,她甚至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她用手环抱住自己,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