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告诉我你最近不太舒服。”他在她耳边低问。“是不是太累了?”
她微微一颤,注视着他担忧的眼睛,他眼底的关怀之意绝不是假装的,就好像……他在乎她。一丝渴盼由心底升起,她紧紧地依附着这个信念。
“我没事。”她勉强一笑,略微不稳地开口道:“今天温黛绫约我出去见面。”
“喔?”他仍然搂着她,用一手去翻阅桌上的公文。“她找你做什么?”
“她告诉我,我们的爷爷是旧识,他们是一起创立沙氏集团的合作伙伴。”她屏住气息,感觉他身躯微微一僵。然而她没有停止,一古脑儿将今天下午和温黛绫的那番谈话略述了一次。
在此期间,沙漠一直沉默着,听着她娓娓道出一切。说完之后,他们之间有了好一阵子的静默。“她说的是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沙漠静寂了半晌。“没错。”他简单地说道。
她困难地吞咽了一口。“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她低声问道。
“爷爷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过这些,我和爸爸也是前些天才知道这件事。”他的手臂仍然紧拥住她,柔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如他所愿的结婚了,也算完成他老人家的一桩心愿。除非你因为这件事而对我有成见,那就另当别论。你会吗?”
“我不会。”只是我希望你对我坦白,告诉我你所想的一切。她沉默地偎近他。她想相信他!天知道她多么想相信他,然而他们之间新生的情感仍是如此脆弱,她甚至不敢问他是不是还爱着温黛绫,害怕那会是个肯定的答案。
“那就好。”他吻吻她的唇畔。“以后这么晚就别等我了,嗯?”
她没有说话,纤细的手臂紧环住他的颈项,发间清新的香气飘进他的鼻端,令他腰间一阵骚动。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轻柔地封住那柔软诱人的红唇。
然而她没有回应。她虽然没有抗拒他的吻,身躯却显得有些僵硬。他将她推开一臂之遥,垂下眼来在视她的眼睛。她的表情看来没什么异样,只有那双水汪汪的美眸稍微泄露了她的不安。
警戒在他心底升起。她是否有事情瞒着他?或者……她在担心些什么?那天在办公室和温黛绫的一番对话又在此刻浮上脑海,令他倏地抿紧薄唇。她的不安是否和翁季伦有关?她是因为和翁季伦私下会面而感到心虚吗?
即使他不相信温黛绫的指控,然而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狂。他甩甩头,费力地将这不受欢迎的思绪推出脑海。
“怎么了?”他的嗓音不在他预期中的粗哑。“是不是你生病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他说着便要站起,她惊慌地抓住他的手臂。
“不,不要。我没有生病,我……”她必须告诉他,趁勇气消失之前。她咬住下唇,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怀孕了。”
怀孕?沙漠的身躯顿时僵住。有好一会儿,他就这么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着她眼里闪烁的犹疑和不确定。温黛绫的话如鬼魅般在他脑中闪现:他们可一点也不像老朋友叙旧,反而像是对热恋中的情侣呢……燃烧般的痛楚撕裂了他的心,令他几乎无法思考。
“沙漠?”她晕眩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推开她,起身大步走到落地窗前;再回过头来时,他森冷的表情令她不寒而栗。
“谁的孩子?”他冷冷地问。
她瞪视着他冷酷的脸庞好一会儿。然后,思绪慢慢回来了。“谁的孩子?”她喃喃地重复,蓦然明白了他的指控,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你可真不愿意浪费时间啊?”他一个大步来到她面前,大手猛地攫获住她的手臂。“这是你和翁季伦商量之后的决定吗?因为你知道一个孩子可以更快摆脱掉我、拿到高于两百万美金的价码,所以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你混蛋!”她跳了起来。“孩子当然是你的。我和季伦从来没有……没有……”她感到喉咙梗住,无法说完所有的话,那凝聚在胸口的疼痛几乎让她无法忍受。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怀疑她?
“是吗?”他眼底的两簇火焰暴跳,额上浮现青筋。“你和翁季伦都是孤儿,你们都知道钱的重要性。别告诉我你和他之间有多清白,我不信!”
她的拳头握紧,泪水熨烫着她的喉咙,令她几乎无法出声。她倔强地将泪水眨了回去,她绝不能在他面前崩溃,好让他嘲笑她。
“如果你要这样想,那就是吧。”她极力克制内心的颤抖,用和他一样冰冷的语气迸出声,“既然你不相信孩子是你的,这桩婚姻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会马上签离婚协议书,让你可以顺遂心愿地打发掉我,你满意了吧?”
她说完正想往门口冲,他更快一步地钳握住她的手,将她压制在房门上。她挣扎着,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几个月来的严重害喜和纷扰的思绪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她的挣扎颓然是蜻蜓撼树,她根本挣不开他。
“放开我!”她激烈地道。“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你可以回去找温黛绫,找你其他的情妇,相信她们都会很高兴你这么早就摆脱掉这桩婚姻。”
“这就是你们打的如意算盘吗?诬控我好让你们的偷情合理化?”他的声音低沉,肌肉纠结的臂膀盛满狂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在我们的婚姻结束之前,这个孩子都要姓我的姓!他必须留下来,不论他是谁的种。”
“你休想。”她猝声道,高傲而不屑地蔑视着他。“孩子是我的,我会带他走!我才不希罕你们沙家的臭钱,我一毛钱都不要。”
“这么迫不及待想摆脱我、去寻求翁季伦寻求安慰了?”他尖刻地道,几乎想狠狠地摇撼她好发泄他的愤怒。该死,该生气的是他,她怎么能这么一副纯洁无辜的模样,仿佛他是个蛮不讲理的疯子?
“就算是,你也没有权利干涉。”她沙哑地笑了,泪光盈然。“我们的交易里并没有这一项,我和谁过从甚密都与你无关。我错在自己太不谨慎,居然妄想拿别的男人的种来欺骗你。我真是太傻了,不是吗?”
他面色铁青,手指的钳握加重,疼得她滚出眼泪。但她毫不畏惧地瞪视着他,眸里烧着和他匹敌的熊熊烈火。
“谢谢你提醒了我这一点!”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但在我们的合约结束之前,你仍然属于我。”
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他的嘴唇随即俯了下来,野蛮地盖住她的。他粗暴的吻她,丝毫没有一丝温情,而是需索及报复的占有;然而即使他的吻夹杂着愤怒和焦躁,仍能燃起她身躯背叛的回应。
她抡起拳头去捶他的胸膛,绝望地想抑制住眼泪,然而她有限的力量根本无法和他相抗衡。她的心或许抗拒他,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明知道他要的只是她的身体,他只是在利用她罢了,她却始终无法恨他……
就在她几乎筋疲力尽的同时,他突兀地放开了她,力气之大令她险些摔倒在地。
“在这五年的婚姻关系结束之前,我绝不会离婚。恐怕你和你的爱人只好先等一等了。”他冷冷地说完,随即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大力摔上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