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了咱们多久的时间搬?”翁季伦踌躇地问道。
“两个月。”周院长显得忧心忡忡。“这下可好,这么短的时间内,叫咱们上哪儿去找合适的地方呢?”
“我可以再向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募款。”官茉彤眼神热切地道。“也许这样可以暂时解决……”
“我很谢谢你肯这么做,茉彤,但这总不是长久之计啊。”周院长拍拍她的手,温和地道:“近年来景气不好,许多家长连付孩子的学费都成问题了,哪儿会有多余的闲钱来帮助别人呢?再者,远水总救不了近火,你又能募到多少款项?”
官茉彤顿时哑口无言。院长说的对,育幼院近年来经费愈趋拮据,经济不景气是最大原因,能求得温饱已是不容易,谁还能有余力救济育幼院呢?
“一定会有办法的,院长。我会向我的客户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租给咱们。”翁季伦耸耸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再说世事难料,也许那个大财团过两天会突然倒闭,打消买这儿的念头也说不定,到时问题不就解决了?”
“你这孩子。”周院长笑瞪了他一眼,原先紧拢的眉头舒展开来。她摆了摆手,“好啦,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你们别陪我了。”
“那我改天再来看您。”官茉彤柔声说道,起身和翁季伦退出办公室。
一走出办公室,翁季伦收起原先吊儿郎当的表情,表情转为严肃。
“院长最近有回医院去检查身体吗?”他询问道。
“没有。”官茉彤摇摇头。“李医生说院长太过劳累,血压又高,但她就是不肯静下来好好休养;现在又碰上了这些事,我担心……”
官茉彤停了下来,以一声叹息做为结语。为了照顾育幼院里这些孩子,周院长一辈子没有结婚,将所有的青春和心血都奉献在这里;平常为院里的孩子四处奔走募款已是心力交瘁,如今又面临这样的窘境,想必是周院长始料未及的。
“她是担心住院之后,这些孩子没有人照顾,而且医药费也是一笔庞大的负担。再说目前育幼院又急着找合适的搬迁地点,她怎么也不可能放下这一切去好好休息。”翁季伦沉吟道。
“我知道。”她顿了一下。“如果我们去找黄先生谈谈,你想会不会有用?”
“没有用的。黄先生本身都自顾不暇了,哪还顾得了咱们呢?”翁季伦耸耸肩膀。“说到募款,根据我的经验法则,那些有钱人通常十分吝啬,宁可把钱拿去参加上流社会的派对,或购买名牌珠宝首饰,也不会用来资助这些育幼院的孩子。”
见她默然不语,翁季伦抬起手轻抚她肩上的长发,柔声说道:“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希望如此!官茉彤轻叹了一口气,侧过头注视着他。
她和季伦是在育幼院一起长大的。当她十岁那年被送进育幼院时,季伦已经就读高一,是个斯文俊秀,书念得极好的模范生,更是整个育幼院的孩子王。
年纪渐长之后,她才慢慢由周院长口中得知季伦的父母因车祸双亡,在没有亲戚肯收养他的情况下被送进了育幼院。在周院长的支持和鼓励下,季伦努力唸书,靠着奖学金完成了高中学业,并且以优异的成绩保送最好的大学法律系。
算算日子,她和季伦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不见了。自从她回到镇上的小学担任教职,季伦也通过律师考试、进入一家极富盛名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之后,他们就只能利用假日才得以见上一面。
然而不论分开再久、距离再远,季伦总不忘对她嘘寒问暖、为她加油打气。在她的心目中,他一直是个稳重踏实的兄长,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育幼院拆了之后,院长一定会很伤心。”她低声说道。
“当然。”翁季伦平静地道,侧过头来看她。“你仍然不打算接受我的建议吗,茉彤?以你的所学和聪明才智,你并不一定要待在这儿……”
“我知道,但这儿的孩子需要我。”她浅浅地微笑。“再说院长的身体不好,我如果离开了,谁来照顾她?”
翁季伦还想说些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由前方传来——
“季伦叔叔,茉彤阿姨。”
他们两人同时回过头去,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抱着足球,正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跑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形十分高大的男子。
官茉彤蹲下身去,整理小男孩皱巴巴的衣衫。“小毅,你的球打到了这位叔叔了吗?”她柔声问道。
“没有啊。”小毅嘟着嘴巴,“这位叔叔说要找你,我就带他来了。”
找她?官茉彤先是一愣,随即回过头去,目光和那对炯然有神的黑眸相遇。
一阵轻微的颤动掠过她心中。他的身材十分高大,丰盈的黑发修剪得十分整齐,两道漆黑的浓眉下目光如炬,弧线优美的下巴刮得干干净净,即使紧抿嘴角也无损于他俊美如雕刻般的轮廓。
“官茉彤小姐?”他率先出声打破沉静。
“我是。”她缓缓起身,感觉心脏开始怦怦跳动。
“我姓沙,沙漠。”他朝她伸出手,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低沉冷漠。“不介意的话,可否和你单独谈谈?”
官茉彤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地望了翁季伦一眼。
仿佛看出她的疑虑,沙漠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并无恶意,你和你的朋友大可放心。”
官茉彤微红了脸,但她没有看他,朝翁季伦轻点了一下头。
“我和小毅就在前面,有需要就叫我一声。”翁季伦有意无意地看了沙漠一眼,牵起小毅的手离开了。
直到翁季伦离得有一段距离,官茉彤才挺了挺背脊,强迫自己直视着站在眼前的男人。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前来找她的目的绝不单纯,他身上散发出危险和威胁的讯号令人不容忽视,他绷紧的嘴角更说明了这一点。
她试着平复略微急促的心跳,力持镇定。“我们认识吗,沙先生?”
“不,但我想你或许认识我祖父。”
“你祖父?”
“是的。沙上泽先生,沙氏集团的前任董事长。”
沙氏集团?她微扬起眉。即使对商业界所知不多,她也对这个声名显赫的大财团略有耳闻,但……沙氏集团的董事长?她不可能有机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对不起,我不认识。”
“但他显然对你知之甚详。”他顿了一下,思索着该如何出口。“沙上泽是我爷爷,但他已经在两个多月前过世了。”
见她表情依旧困惑,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简单的说,他在过世前留下一份遗产指定要我继承,而继承遗产的惟一条件就是——你。”
“我?”她不解地蹙眉。
“是的。”他扯动嘴角,目光锐利如剑。“你必须嫁给我。”
官茉彤猛地抬头,微微愕然。“你说什么?”
“你听到我的话了。”
她瞪视着他,仿佛他成了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你若不是在开玩笑,就是突然疯了。在今天之前,我甚至不认识你。”
“你会认识的,而且我向你保证这绝对不是开玩笑。”他眯起眼睛,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翁季伦。“如何,你怎么说?”
惊愕过后,她迅速恢复镇定。“不!”她清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