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调?不,不用了!」
他因为她的稚气而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妳很古怪,真的。」
「你才古怪,哪有人给这么高的薪水。」她反对。
「我才不想让人以为我是个刻薄的老板。」他笑答。
「反正我还是希望你早点找到人来替代我,因为我不想留太久。」
「为什么妳老是一副想逃开的样子呢?妳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噢!」她因过度震惊而踩住煞车。
也许是事发突然,欧阳劲磊整个身子往前倾,庆幸的是他有系安全带,要不然就糟了。
「你……你没事吧!」她很歉疚的。
「下次妳要煞车请先通知,还有记得给晓菲系好安全带。」他似乎有些动怒了。
她可以理解他在担心什么,这次的确是她的疏忽,她是该感到歉疚的。
但若不是他老爱用话刺探她,她也不会犯下这种不该犯的过错。
不该犯的过错……是的!六年前是如此,六年后的今天好象也是如此。
「我以后会小心一点。」她紧咬着嘴唇。
当他们抵达学校时,孩子已陆续从校门走出来,有些被安排上校车,有些则是家长来接。
沉盼盼看到晓菲也从校门走出来,她小脸上充满了期盼,可是当她见到欧阳劲磊出现时,她脸上布满了失望。
沉盼盼将车子靠边停妥,下了车朝她招招手。
晓菲失望的表情立刻变魔术般的消失了。
「盼盼!」她飞快地奔向她开心地叫道:「妳愿意留下来了,太棒了,我的愿望实现了!」
「希望妳不要后悔,我可能会对妳很严格喔!」
「妳是最温柔的天使!」晓菲很谄媚地灌她迷汤。
「如果妳把自己该做的功课做好了,我就是天使,要不然……我会变成巫婆。」
「那妳会是最漂亮的巫婆。」晓菲的小嘴甜得像蜜糖。
「好了,晓菲,该去上音乐课了。」欧阳劲磊出声。
「爹地,我一定要去吗?」她的小嘴嘟得高高的。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不可以偷懒!」
「可是我想跟盼盼玩。」
「先上完课,下课我再陪妳玩。」沉盼盼说。
「好吧!」晓菲点点头,乖乖地上了车。
「爹地,以后盼盼是不是一直住我们家?」
显然晓菲还是很担心沉盼盼不会留下来,所以她仍不断问重复的问题。
「这个妳问盼盼好了。」
欧阳劲磊很贼,竟把难题丢给她。
而沉盼盼也注意到他已改口叫她盼盼而不是沈小姐了。
望着晓菲那充满期盼的表情,沉盼盼也不忍心把话说得太绝。
「如果妳有乖乖听话,那我就答应留久一点。」她为自己的心软而感到无奈。
「耶!耶!我会当一个最乖的小孩的。」晓菲开心地大叫着。
沉盼盼将车子开到音乐教室前停了下来,欧阳劲磊马上下车,然后绕到驾驶座旁的门。
「妳陪晓菲进去,然后跟老师打一下招呼,我在这儿等妳。」
「我不用陪晓菲进去上课吗?」她下了车。
「不用了,我还有话要跟妳谈。」他坐进驾驶座对她说道:「这儿不能停车,我去绕一圈,妳待会儿就在这儿等我。」
沉盼盼想告诉他,她并不想跟他谈,可是他却已经把车开走了。
无可奈何,她只好先带晓菲去上钢琴课。
晓菲的钢琴老师王太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人十分亲切,而且很幽默,沉盼盼很快便喜欢上她了。
「很高兴欧阳先生替晓菲换了家教。」当晓菲找到乐谱,爬上钢琴凳时,王太太小声地对沉盼盼说:「上次那个叫May的女孩子很没责任,早该将她换了。妳会好好疼爱晓菲对吗?她是个很乖也很贴心的小孩。」
「她的确是如此。」沉盼盼赞同地。
其实沉盼盼很想留下来看晓菲弹琴,但一想到欧阳劲磊在等她,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走出音乐教室大门,赫然发现欧阳劲磊已在门口等地了。
不过车子不在。
「我把车子停到附近的停车场去了。」
「呃。」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们走走好吗?」他问。
呃。」她好象除了发出这个单音节外,已找不到可说的话了。
他们一起走在红砖道上。虽然今天的气温还是很低,但是沉盼盼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甚至可以隐隐约约感受到身边欧阳劲磊传送而来的温暖。
她竟渴望他可以像昨夜一样,用他强壮的双臂紧紧拥抱住她……唉,她怎么可以有这样不该有的想法呢?
她为自己幼稚的遐想感到好笑,不由自主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妳终于笑了,虽然我不知道妳为什么而笑,但是看到妳笑,我放心不少。」他轻轻地说。
她马上很严肃地板着脸看向他。
他双眉又因她的表情纠了起来。
「妳一定要这么严肃吗?」他问。
「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发生了太多事情,你不会是希望我一下就来个心情大转弯吧?」她连口气也很严肃。
「但妳也不必摆出一副被判死刑的样子吧!难道照顾晓菲是这么不开心的事吗?」
「当然不是这样。」她直觉的否认道。「晓菲她是个惹人喜欢的可人儿。」
「可惜她的爹地好象是个讨厌鬼吧?我真的很想知道妳为什么一副讨厌我的样子?我做错了什么?」他认真地询问。
她直视前方,喉咙的肌肉收得紧紧的,不知该说什么。
「妳让我觉得妳像一道谜。」
他的话让她忍俊不住。
她像一道谜?她这么简单的人怎可能像谜?他想太多了吧!
「我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女孩。」她说。
「真是如此?」他慵懒地说:「我对妳的一切真的很好奇,也许有一天我将揭开妳所有的秘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每一个秘密。」
沉盼盼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气愤。
「我很慎重的告诉你,欧阳先生,我答应接受这份工作并不意谓着你可以侵犯我的隐私,我完全是为了晓菲──只是为了晓菲,我不是来被你当作消遣的。」
「我是很认真的。」他说。
「我也是。」她一副比他更认真的表情。「我也许是受雇于你,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最好保持距离。」
「妳的反应可真是强烈。」他随即看了看表。「既然妳已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想妳一定不会答应跟我去喝杯咖啡的,所以我们各走各的吧。半小时后回到这儿,我会把车子开过来接晓菲和妳。」
欧阳劲磊旋过身走向红砖路的另一头。
看着他的背影,沉盼盼告诉自己,她终于摆脱了这个多年的梦魇,从现在起,她跟欧阳劲磊只是老板和职员的关系,不会有其它的关系。
但是,如果真是如此,她为什么心里充满矛盾,甚至在热闹的大街上搜寻,试图看到他离她远去的高大身影呢?
大傻瓜!她真是个大傻瓜!她很生气地想着,边朝相反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半个小时后。
沉盼盼将晓菲带出音乐教室,欧阳劲磊也很准时的把车开到门口。
这一次他没有要求她开车。
「爹地,今天我学了一首叫乌龟慢走的曲子,好好玩,它是ㄉㄡ ㄉㄡ ㄉㄡ,乌龟脚慢慢走,ㄖㄨㄝ ㄖㄨㄝ ㄖㄨㄝ,乌龟……」
晓菲完全沉浸在快乐的情绪中。
然而,欧阳劲磊只是应付式地扯了下嘴角,仍保持沉默,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